第11部分 (第2/4頁)
死磕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了些偷香竊玉的事,老俞嫉恨清算,沒捨得你,卻把人家逼死了?我說這個,儘管狠毒了些,畢竟也是你自己不厚道在先……家主處置姬妾,是他本分,你也沒什麼懷恨的立場罷。”其時做姬妾的女子身份極低,生殺大權都掌握在家主及正室手裡,哪怕是無罪被殺,只要沒有苦主告狀,有司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何況犯了罪過?因此豫王才有這樣的說話。
林鳳致沉下臉,道:“不是這樣!”豫王問道:“那是怎樣?”
林鳳致沉默了一晌,說道:“我斥責他的獸行,說出‘名是師生,情若父子’這樣的話,其實,不止是情若父子,實際上——儘管我不肯承認——實際上,他也算是我的繼父。”豫王奇道:“哦?”林鳳致道:“母親在我三歲之時棄我而去,並非改嫁,而是與人……私奔了,後來竟致淪落風塵,他外任布政司的時候,在秦淮河遇見家母,納為侍妾。我一直到中進士之後,到他宅上拜謝師恩,這才偶遇……之前都不知情。”
豫王張大了口,半晌才道:“竟有這麼巧的事?難道……難道便是那秋姬?”林鳳致道:“家母實不姓秋,只因先父在時雖說家道中落,本族卻是虞山有名望的大族,她既淪落,自然不敢說出本身來歷。族中對外都說她早已亡故,我也一向只當自己是沒有母親的了,因此……相遇之後,我抵死不肯認她……”
他忽然低聲慘笑,聲音悽苦,說道:“我才三歲她便拋棄了我,私奔時將家財席捲一空,根本不顧我能不能活下去,我可以不怪她;她自甘墮落,長年賣笑,又淪為豪門侍姬,這是遭逢不偶,我也不能怨她;我拒絕相認,卻也不曾指責她半分,可是她……她後來竟反過來尋我吵鬧,罵我同她搶男人——我遭了那般奇恥大辱,痛不欲生,她卻還當作什麼爭寵!你說,世上有這般做母親的麼……”
他語音漸低,垂下頭去,半晌慘然一笑:“可是,無論怎樣,她也是我生身母親。”
豫王見他低垂著頭,身軀顫抖,這般無助之狀實在可堪憐憫,若在平時,若是別個,自不免使自己惹動憐香惜玉心腸,趁機撫抱安慰,揩油一把,可是林鳳致卻又在悲苦之中神態孤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豫王剛被打落了手,一時不敢造次,害怕刺激了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問:“那麼她是怎麼……”林鳳致澀然道:“因為我執意不從的緣故,俞汝成遷怒於她,逼令出家,強行削髮。她哪裡肯從,幾次三番從尼庵逃回來哀懇哭鬧,所以……俞汝成厭煩了她,又惱恨著我,竟然故意當著她對我……她羞憤交加,走投無路,最終自縊身亡。汙辱我身,此恨猶小;逼殺我母,焉能不報?又何況,當著母親的面侮辱兒子,實是喪心病狂,做出這樣事的,根本就不是人!”
他止住了顫抖,終於抬起頭來,臉上激動悲憤之色漸定,語聲平淡:“這,便是我的不共戴天之仇。”
19
林鳳致對母親的記憶其實並不深,雖然母子倆擁有相似的面龐,他卻始終想不起她生前的音容笑貌。
畢竟幼年時是那麼無情的棄絕,成人後又是那麼尷尬的相逢,最後竟然又陷入那麼屈辱的處境。直到她身死,林鳳致才想起來,自己竟從來未曾正眼打量過活著的她。
可是,又怎麼能不記得最後一次耳聞她聲音,最後一次目睹她樣子的那時刻?
最後一次聽到她聲音,已經不是往常故作嬌媚的鶯聲燕語,而是絕望激烈的嘶喊:“鳳兒,鳳兒!放開我兒子,相爺,求求你了,不能這樣對他!”
那一回是自己又一次被逼入死角,無路可逃,只能任由難堪的□第三度施加於身。他本來不是個輕易受辱的性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面對那個人的時候,始終無計可施,或許是一貫的敬重束縛了自己的手腳,一向的威嚴壓制了自己的勇氣?又或許正如他這次忽然翻臉毀諾,冷笑著向自己所說的話:“子鸞,你要知道,我不逼你的時候,不是拿你沒辦法,只是我捨不得!既然無論怎樣你都想逃,那麼也休怪我狠心對你!”
隔著院牆傳來前廳的絲竹盈耳,人聲喧譁,這是他宴客的日子,門生親信幾乎都到了,若非如此,若非同著眾多同僚同年一道,自己原也不會輕易踏入這個需要萬般戒備的相府,不料同伴再多,也都只是沉默的看著自己被強行叫去單獨相見,心照不宣的繼續宴樂。眾裡之間自己原來是這般無助,乃至於這般象一個笑話。
惟因如此,那個嘶哭著號叫自己小名,替自己哀懇求饒的聲音,才顯得這麼可貴,而這個聲音,平素卻一直好象是惱恨敵視著自己的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