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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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的天時到底有點早涼,於是特地分一半薄被給他,還主動靠在他身上。未束的髮絲擦得殷螭頸中有些作癢,心裡卻只是一片隱約的惶惑,過了半晌,才低聲道:“小林,你老實說一句罷,我們……是不是又要完了?你不到絕路的時候,便不會這般和我好。”
他忽然這樣問,林鳳致似乎也怔住了,但看著他的眼神,卻是澄淨無波的,回答的語氣,也是一片澄明:“不會的,再也不會的。”
殷螭也望著他,臉上卻只是苦笑:“我怎麼信得過你?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不知會我,一次又一次撇我。”
心底這片苦澀其實藏得極深,這個時候忍不住便要傾吐出來:“你知道麼?那回在朝鮮我們鬧崩了,後來我很久很久夢不到你,卻總是在夢裡走啊走的,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地方去。終於有一回,我到底找到我要的地方了,看見你常熟老家那間破屋子,你在灶屋裡替我做菜,我從背後抱住你,你跟我說;‘我們再也不鬧了,這輩子好好在一起。’我在夢裡笑醒過來……結果,第二日便接到了朝鮮水軍主艦覆沒的噩耗。”
他想去抓林鳳致的手,竟伸了一半又垂落,重複說了一句:“就是這樣,總是這樣……你一次又一次撇我。”
林鳳致便抓住他的手,又安慰了一遍:“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兩人默默相對,過了一晌,殷螭忽然問道:“你最熟典章,我有個問題問你——本朝天子若要賜大臣陪葬,陵墓相去幾里?”林鳳致道:“本朝沒有大臣陪葬之例。”殷螭道:“那不是假如麼!就算本朝沒先例,那麼前朝,卻是相距多遠?”林鳳致笑道:“你真考倒我了,我委實不知道——古來臣下陪葬最多的皇陵,大約要數唐太宗的昭陵罷。我記得典籍記載道,功臣中以魏徵離太宗陵最近,乃是以緊挨的另一峰頭為墓,其餘陪葬墳墓,或因山為之,或封土築之,扇面散在正南及兩側。昭陵週一百二十里,群墓拱衛主陵,乃是帝王陵中極雄偉的。”
殷螭點了點頭,一句話總結之:“靠得最近,也要在另一座峰頭,那麼還是隔很遠了,更加不會同在主陵之內。”林鳳致道:“除了皇后,誰能伴天子長眠主陵?”殷螭道:“是,我也記得神宗皇帝的愛妃,因為大臣反對,始終不得冊封為後,所以身後也進不得主陵,只能附葬在側——冊封了皇后的,哪怕是死後加贈的,就如皇兄的王貴嬪,倒合葬在永陵同室而眠。”林鳳致道:“正是這般。”殷螭又問:“那麼王陵呢?親王是不是可以與大臣合葬的?”林鳳致批駁道:“更加不通!國朝自有典例,哪有王爺能令大臣陪葬之理?”
殷螭不禁笑了,道:“就知道是這樣——我不讀典籍,都知道沒這道理。”他反握住林鳳致的手,道:“小林,我昨日在你家對門那個棺材鋪呆了半天,忽然想到每個人遲早要辦後事——要是我身後,不管做皇帝還是王爺,都是要跟我的女人合葬罷。就算我不肯,那也沒辦法,死了還不是落他們的手?天家制度是最嚴謹的。”他想了想,又道:“就算我以後再不續娶,也已經有過時氏,還有一個早早薨了的元配——那女人過門沒幾個月就短命了,實話說我連她樣貌和名字都忘乾淨了,可是多半還要在我將來的墓室裡占上一席。”
他抓著林鳳致,一本正經的道:“不過,我昨日只問老闆,能不能打一口頂大的壽材,一股腦兒將我們兩個人都裝了進去——雖然他說民間合葬大多是各自睡一口棺材,並肩躺在墳底下,可是定要異想天開一下子,官府也管不著土裡閒事罷!小林,我連跟你隔一層木板都不肯幹的,如何能隔一座山頭,或者索性都睡不到一起去?”
這樣的話,太認真卻又太荒謬,林鳳致只是怔怔看著他,良久輕喚了一聲“阿螭”,便投到他懷裡去。殷螭反抱著他,顫聲道:“委實夠了!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白認識了這一世,卻有什麼趣兒!我什麼都要不起了。”
緊緊擁抱了一陣子,殷螭的激動漸漸平復,心神鬆弛,便是深深的虛脫無力。林鳳致柔聲勸慰:“你真累了,睡一會兒罷,我陪你。”殷螭道:“我睡不著。”林鳳致道:“我也睡不著,就躺躺歇息也好。”推過自己的枕頭和殷螭同枕。殷螭說是不睡,但從昨日到今晨精神都崩到了極限,這一放鬆能不睏倦?摟他在懷,聞著他全身浴後的清爽氣息,沒說幾句話就閤眼睡著了。
這一睡其實也沒多久,醒來時聽到窗外鳥雀歡聲如簧,知道還是清晨。感到額頭上微有髮絲拂過,殷螭還閉著眼,便道:“只知道偷看我,也不肯親一口!”林鳳致忍不住笑出聲來,殷螭翻身起來將他按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