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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掀起,猶若舞姬的裙襬,風韻別緻。
寧懷宣手裡還拿著舟槳,秋光裡那身青衣就好像是隱匿在荷葉中,稍不留神就會錯過似的。
清泠的池水淌在小舟周圍,荷葉上還沾著的秋雨不時蹭上舟中人的衣衫,水珠沁入衫子裡,留下一個個深色的水印子。
眉間似乎也滑上了水珠,易慎忙坐起身甩甩頭。
這樣突如其來的動作教原本還算平穩的小舟頓時左搖右晃,寧懷宣手中的木漿就此落入池中,而他則僅僅扣著舟舷,微慌道:“小心。”
易慎似是來了興致,非但沒有聽寧懷宣的勸,反而自己雙手按舷用力搖晃著這一葉扁舟。
激烈的晃動教荷花池的池面上立時盪漾開層層的水紋,偶爾濺起的水花打在荷葉上,啪的幾聲響此起彼伏,夾雜了寧懷宣的呼聲以及易慎的笑聲。
“太子殿下……”這個傻子總是用最多的時間來這樣叫他,驚訝的,慌張的,困惑的,迷茫的,偏偏就是沒有喜悅的,好像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這種情緒。
易慎的笑聲同漾開的波紋一樣擴散在荷花池上,少年朗朗的聲音猶若頌這一番秋日清光,秋高氣爽。
小舟晃動得寧懷宣扣在舷上的手都快可以接到水面,池水的微量已經隱隱攀上了他的指尖。相府小公子一面極力穩住身形,一面不懈地勸說道:“太子殿下,當……心……”
像是隻在關心易慎的話,要他小心。青衣少年張皇的聲音隨著小舟搖動,跳躍在周圍的荷葉上,跟著那些濺起的水珠起起落落,頓時就活潑了許多。
看那青衫窘迫總能教易慎心情舒暢許多,玩得差不多了,易慎便停手,坐在舟中等著一切恢復平靜。
小舟搖得越來越輕,最後就像是母親搖起孩子的搖籃,輕緩溫和,藉著秋色清麗,唱一曲婉約柔淡。
寧懷宣終於坐定,雙手仍舊扣在舷上,蹙緊的眉總算有所舒開,長長舒了口氣。
“呵……”易慎似是而非地笑了一聲,瞟了一眼驚魂才定的寧懷宣,那副骨架子好像終於豐潤了一些,兩腮不再那麼瘦弱得像要凹下去,這樣看著精神了許多。
寧懷宣的手背上還沾著池水珠子,隨手一灑,甩開了,卻聽見易慎“哎喲”了一聲。
“寧懷宣!”易慎擦著飛來臉上的水珠,怒氣衝衝地盯著身前與自己同舟的少年,但卻沒了下文。
“太子恕罪。”寧懷宣忙道,從身上找了帕子就要遞給易慎。
易慎搶過寧懷宣手中那方帕子,並沒有開啟,只在手裡反覆蹭著,蹭完了左手蹭右手,最後說了一句“挺舒服”。
“嗯?”寧懷宣的神思還在搖啊搖,聽見易慎這樣的一句話沒有即刻反應過來。
“傻子。”易慎將帕子握在手裡,道,“回去吧。”
“是。”寧懷宣伸手要拿木漿,這才想起方才那一番驚天動地,早讓他的漿不知去了何處,如今要走,只能靠易慎身邊的那一根了。
易慎說:“你劃。”
木漿就交到了寧懷宣手裡。
來時是易慎劃的小舟,那時他們才從岸上下來,易慎興致正高便動手劃了一陣。小舟在荷花池裡遊了一些時候,他又道:“過去荷花叢看看。”
那時,就是寧懷宣劃的舟。
水光粼粼,在木漿攪動下發出泠泠的聲響,像是歌女如黃鶯一般的嗓子在淺淺吟唱,繞在兩人身邊,被秋風吹著更添了幾絲嫵媚。
寧懷宣慢悠悠地划著小舟,漸漸離開了荷花叢,荷葉帶水滑過他的衣袖,有些撓上了他的脖子,清涼又癢癢的。
那樣一個偏差,寧懷宣試圖為易慎攔開將要貼上少年太子額頭的荷葉,動作大了些,原本穩步前進的小舟頓時又再搖晃起來。
易慎眉色的悠閒瞬間消散,穩住了身子便與寧懷宣道:“做什麼呢?”
寧懷宣只說自己一時大意了,驚擾了太子。
“給我。”易慎向寧懷宣伸出手,沒好氣道,“我來劃。”
寧懷宣將木漿交託,坐在原處不再亂動。
將小舟駛離了荷花叢,視野隨之開闊了不少,秋色素光,舒爽怡人,易慎攪動著荷花池中的清水,反而將小舟劃去了池子邊的假山邊。
停舟的同時,易慎提著袍子跳上石臺,靈巧的動作還跟過去一樣,就是如今他還不忘回身朝舟中人伸出手道:“上來。”
日光下少年嘴角噙著笑意,剎那就瀲灩了此刻時光,躍動在伸向寧懷宣的指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