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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普通的茶葉,放得多了些,所以顏色重了。”寧懷宣啜了一口,澀味苦苦,但他已經習慣。
“皇上還好吧。”昭王爺問道,放下手中茶杯。
“九爺如今遍走天下,所見所聞,難道還不清楚嗎?”寧懷宣回道。
昭王爺又是一聲感嘆,夾雜著欣慰。日光裡,久離帝都的歸客居然覺得有所歉疚,將視線落在寧懷宣身上,道:“辛苦寧相了。”
“九爺說的哪裡話,寧懷宣能有今日,也是九爺當年給的機會。”清淡的笑容裡說不上有多少歡喜,卻還是感謝的。
當初還只有六歲的寧懷宣第一次在相府裡見到昭王爺,童年稚稚,只是知道興許將來的日子都會跟以前不一樣了。
彼時寧謹銘還在世,寧懷宣站在生父身旁,朝昭王爺行禮。
小孩子學著大人作揖的樣子卻真有幾分意思。昭王爺將那個穿著竹青袍子的男孩招來身前,問道:“你叫懷宣?”
“回王爺,是。”恭敬並有些許忐忑的一聲回答。
“你願不願意進宮?”那隻手扶上孩子肩頭。
“進宮?”寧懷宣眼底生出一絲猶豫,回頭看著寧謹銘。見老者面容不改也沒有要給自己意見的意思,他便回頭思忖須臾,復抬首問道:“進宮做什麼?”
“給當今太子做侍讀。”
昭王爺眉間帶著笑意,看來有幾分和善,慢慢緩解了寧懷宣心頭的戒備與設防。
“懷宣,你願意嗎?”昭王爺耐心問道。
“侍讀是要做些什麼呢?”孩子眼裡閃爍的疑惑真實。
“跟在太子身邊盯著他好好讀書。”
“只要這樣?”
“太子脾氣不大好,也要你多多忍讓。你若答應,我也會幫你找個靠山,免得你總被太子欺負了去。”昭王爺眼底氤氳著笑意,看來又和藹了好些。
原來,昭王爺口中的那個靠山就是皇帝,這大概也是後來易慎總看他不順眼的原因之一吧。
想起過往,寧懷宣心頭五味雜陳。
昭王爺舉起茶杯,道:“以茶代酒,敬寧相一杯。”
寧懷宣茫然。
“當年是我私心教寧相就這麼入宮做了侍讀,替我看管著易慎。”舉茶在前,昭王爺等著寧懷宣的回應。
寧懷宣笑著舉起茶杯,道:“我也謝九爺提攜之恩。”
寧懷宣只知當初昭王爺將自己找去易慎身邊必定是有目的的,但那時的他猜不出,如今同樣不可能知道,興許與後來昭王爺忽然離開帝都有關,但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易慎已經登基,他也做了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身份地位,也多虧了這麼多年來他與易慎的……交情?
不知為何,易慎覺得寧懷宣的笑容這樣陌生,聽著昭王爺的感謝與致歉,青衣男子似乎不以為意,以及看不出他因為留在自己身邊而有的喜悅。
那樣的神色冷冰冰的,彷彿一切都只是騙局。
因為昭王爺才到自己身邊的寧懷宣,如今在與故人重逢之後全然不曾提及他與昭王爺曾經見過面,在相府的園子裡相談甚歡,甚至當易慎問他“最近可曾見過什麼人”的時候,一國輔相只是站在御書房中如舊淡然回道“臣多在相府中處理公務,皇上所指是什麼人”。
易慎手裡拿著奏摺就差朝那身影砸去,等了這些天,就等他告訴自己昭王爺回過帝都,但那個人隻字不提,還若平時。
易慎不禁又想問他,究竟你寧懷宣還藏了多少事瞞著我!
“皇上想弄清楚的,臣知道的,必定如實以告。”寧懷宣回道。
“那天與你在相府裡喝茶的九爺,是什麼人?”易慎坐在書案後頭,目光如炬。
寧懷宣已從清硯口中得知當日易慎也去過相府,是以對易慎如今的問題並不意外,便鎮定回道:“九爺姓易,在家中排行第九。”
易慎當場拍案而起,震得硯中濺墨落在他的龍袍之上,然而視線中的寧懷宣不為所動,縱使現今他胸腔中憋著一口氣,卻不想就這樣又一次鬧得兩人不歡而散,便強行壓制著漸漸躥湧而起的怒意,坐下道:“九皇叔回來了,你怎麼不同我說?”
“九爺的意思,只是路過帝都。皇上既然已經見過九爺,也可放心。”寧懷宣垂首道。
“放心?”易慎冷笑道,“當初一紙奏報從豐臺遞來說是九皇叔墜馬身亡,時隔這麼多年,他居然重新出現在帝都,出現在相府,寧懷宣,當年你是不是就瞞著朕!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