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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郎中令要仔細籌謀的,寡人的安危不是都攥在你的手上?”姚錚此時懶懶地坐在巨大的筵席上,目光也有些恍惚和疲倦了。
謝揚猜他是累了,又注意到他眼窩處一輪鬱郁的陰影,便起身道:“諾。時候不早了,明日就要受柴國使臣的拜謁,國君早些就寢,小臣告退了。”
“慢著!”姚錚突然叫住了謝揚。
“國君還有事?”
“你守門。”
“啊?”謝揚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不是郎中令麼?”姚錚挑眉反問道。
“小臣雖是郎中令,卻也不必夜留宮中吧……”謝揚打算逗他,卻見姚錚臉色都有些變了,便笑了起來,“是。我守門。”
姚錚順手抄起一卷竹簡就要扔他,又仔細看了看翻卷在外面的幾片,道:“這份是奏疏。”說罷,抓過旁邊未寫字的新竹,用力朝謝揚扔去:“一個郎中令還想戲弄寡人!司險中士的奏疏你適才不是看過了?快回擬個奏疏給寡人!”
謝揚輕鬆地接住了竹簡,笑道:“外頭不掌燈,小臣恐怕寫不得字。”
“這個和寡人無關。”姚錚“哼”了一聲,將那一卷卷竹簡分類碼好,拂了拂衣袖,轉身向內室走去——繡著無數銀色瑞鶠的衣裾曳在地上,發出輕微“沙沙”聲,那些祥鳥騰身扭頸,高舉起柔軟的翅膀,如同在雲彩和夜色中飛翔。
謝揚微笑著搖搖頭,轉身退出殿宇,想要為姚錚關上門,誰知姚錚卻又喊了他一聲。
“國君?”謝揚連忙踱回門內,小聲試探了一聲,沒聽到姚錚的回應,他自殿內落了門閂,放輕步子走進內室,姚錚已經除了裘衣,白色的褻衣衣裾垂落在榻上,宛如映在泛著漣漪的湖面上的長長月光。
“我夢見那個人了。”
姚錚破天荒地用了“我”字,謝揚驀地一怔,收斂了輕鬆的笑容,定定地望著姚錚,柔聲問:“國君指的是哪一位?”
楚椒還是楚偃?
姚錚似乎陷入了壓抑之中,他闔著眼,半晌才緩緩說道:“阿兄。”
姚鑄?謝揚大感以外,又細細思忖了片刻,想起前幾日姚光曾經悄悄告訴自己有一次很早來到寢殿就發現姚錚已經起來的事兒。
“一入睡就會看到阿兄坐在榻旁,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我。我想拉住他,可是一伸手抓到的都是血——大概是阿兄怨恨我沒有真正為他報仇吧。”姚錚笑了笑,燈火將他的笑容燎成了枯乾苦澀的樣子,“其實阿兄最該怨恨的就是我了——他對我那麼好,可是卻因為他們要我當國君,生生被毒死了。若是沒有我,他如今該是多麼尊貴的國君……”
姚錚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
“國君就是因為這個,所以這幾日睡不好?”謝揚湊近姚錚,溫聲問道。
“寡人很好!”姚錚將被褥高高拉起,躲開了謝揚伸向自己眼皮的手指。
“先世子已經故去了。”謝揚堅定地握住姚錚露在外面的手,那隻手冰涼地僵硬著,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悔恨。
謝揚知道,這是一個要用很長很長時間才能夠解開的結,緊緊地勒在姚錚的心頭,甚至就算解開了,也會留下化不開的淤青。可是自己,卻從來沒有參與過他十六歲前的故事,那些喟嘆與傷感,終於成為自己無法碰觸與瞭解的謎團。
“今夜小臣留下來吧。”謝揚微笑道。
姚錚也不答他,乾脆地閉上了眼睛:“寡人倦了。”
謝揚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欠身逐一吹熄了旁邊的銅枝燈火。
原本充盈著昏黃柔光的室內暗了下來,謝揚沉默地望著染上一層幽暗顏色的屋子,視窗處綿白的月光正潮水似的一點一點漫進了屋內,落在了他柔軟的衣襟上。而此刻自己也彷彿被浸淫在分明溫和的靜謐月色中,卻感到了難以名狀的窒息。
“謝揚。”靜默了半晌的姚錚突然喊出了謝揚的名字,如同輕輕巧巧的一枚石子,在這水一樣的月色中投出了一圈圈漾開的漣漪。
謝揚低頭看他——姚錚依然緊閉著眼,臉上亦看不出什麼表情,甚至謝揚懷疑那聲低喚是否曾經出現。
幸而此刻姚錚再次開口了:“說說你的事吧。沒有來到盈許、沒有遇見他以前的事。”
“怎麼想到問這個了?”
“不能問?”姚錚反問道,他拉了拉掠在頸邊的褻衣領口,掩住了露在月光中的一小片胸膛,“只是覺得你的來歷奇怪罷了。庶民之子,居然學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劍法,衝到盈許來尋仇,真是……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