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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身手卻矯捷靈敏,正是半瘋不瘋的白湖。
白湖雖然腦子不清醒,卻仍算得高手,風蓮心知一時擺脫不了,眼見南容眼睛緊閉雙唇張開發紫,已快窒息,急中生智,心知白湖只是阻攔自己,他尚認得自己是九道之子,絕不肯對自己痛下殺手,當下反其道而行,看白湖一掌劈來,不避不躲,反將自己的要害迎了上去。
白湖果然大吃一驚,立刻已右手斬向左手,將自己打得身體偏了出去,就地一滾才卸了力,這麼拖得一拖,風蓮已幾劍逼開南秀,將神志已然不清的南容攬過來,翻身上馬,一夾馬肚便要走。
白湖見機極快,即刻便回過神來,眼看著風蓮與南容已縱馬絕塵而去,只覺此生報仇無望,仰天長嘯一聲,便抄起地上散落的長劍,放手向風蓮擲去。
這一擲之威端的驚天動地,風蓮若不躲,定將自己刺個對穿,若躲,懷中南容再也保不住。他腦中只電光火石地閃過了這個念頭,便抱緊南容,閉起雙目,只求自己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他剛剛閉目,便聽到一聲輕嗤的鐵器入肉,自己身上未有痛覺,一驚之下趕緊看向南容,見他好端端的未見血,一顆跳得快要蹦出喉頭的心才終於落回,這幾下之間心情起伏實在太快,只覺手足痠軟地差點握不緊韁繩,轉眼向後看時,才看了一眼,便覺得渾身僵硬。
風蓮一手勒住馬,將南容安置在馬背上,自己下馬快跑了幾步,只見南秀半跪於地,右手捂著唇,他少年人身形不壯,那把長劍劍刃直從他背後穿出,血色淋漓,雪亮刺眼。
風蓮一見那傷勢便知再無幸理,囁嚅了幾下,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南秀咳了幾聲,說道:“走罷。我放了袖箭,那瘋子一時半會不會再追來了。”
他昂起頭,驕傲又自嘲地道:“沒想到我到最後,還是隻敢親他的眼睛而已。”
風蓮聽他說得決絕,心中一個念頭閃過,登時心下雪亮,失聲道:“你是故意的!”
南秀瞥了他一眼,輕蔑道:“是又如何?”
他雖傷重,卻仍是站起來站得筆直:“不用告訴阿容了。”他遠目看向遠方,年輕的臉上卻滿是傲色,“南秀一生傲氣凌人,不願讓阿容知道我是為救他而死。我自己願意死,不用阿容覺得欠我。”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譏笑道:“我不屑以這種方式來與你爭,更不屑於在阿容心中留下一個活人爭不過的死人。”
他昂著頭,這烏沉沉的天空再也望不到頭,他卻似欣賞到了這一生之中都未曾見過的美景,心中頭一次如此平靜喜樂。
第九十二章 最終回+小後記
賢王世子歿。
南臨背對著傳信進來的內侍,低低地嗯了一聲。轉過身去望外面,朝霞已滿天。
他將手鬆松握成拳,放在口邊輕聲咳嗽,恍然想起了自己不過六歲的時候,剛剛登基,生辰設宴,南濯已是一副小大人樣,南秀沉默地跟在旁邊,時不時抬起頭,眼睛亮而烏黑。逸王家的一對世子才四歲,粉妝玉琢似的兩個小娃娃,長得一模一樣,時不時摟在一起,兄弟倆笑嘻嘻地咬耳朵,頭上的珠玉發冠隨著腦袋一起搖晃。
他站直了身體,看窗外的景色看得入了神一般,彷彿化成了石雕,半晌沒有動過一分一毫。
“先生。”他喃喃道,“若是一直都是那個時候的樣子,該多好。”
室內寂靜空落,並無人回答他。
風蓮帶著南容自京城始,一路往南。
每到一個地方落腳,南容便要找賭場,因為一旦不找賭場,盤纏便沒有。偶爾也因贏得太過不留面子而遭賭場打手追殺,風蓮便再那麼不小心順手劫富濟貧一下。
這兩人都是從小無甚金錢概念,手上一有些銀錢便花得乾乾淨淨,因此出入賭場的頻率倒是很高。
一路往南,看過了半城春水桃花汛,梅子逐著雨中黃,薄霧帶了秋嵐沾溼衣裳。風蓮思慮再三,仍是將逸王與南秀之死原原本本告訴了南容,以他的性格,斷不會這樣隱瞞南容一生。
那日南容沉默良久,又展顏笑道:
“母親大約在沐族舊地過得很好。我們便不要去打攪她,讓她一直以為我和父親都活得好好的,也是大大的好事。”
於南秀,卻再也沒有說什麼。
風蓮並不怕南秀所說的“活人爭不過死人”,南秀不屑與他爭,他也從未想過與南秀爭。這許多年來的起伏波折,亦讓他心中漸漸清明,他與南容這一路糾纏,原不是什麼在南容心中爭一個地位高低便可以草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