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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匡顗黯然低首,他早已決定守在宋玄禛身邊,但若他當真要滅逖國,他必定以將軍之身上陣抗敵。雖說他不想匡頊與烏伊赤有何瓜葛,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弟痛苦渡日……
他稍稍瞥了一眼腰間的虎符,倏然覺得宋玄禛再賜他虎符的心思並非他先前所想之因。
夜靜風輕,燭火通明,平福侍候主子用膳過後陪他外出散步。
一行人隨主子在宮中漫步閒逛,卻只有宋玄禛清楚知道自己欲去之處。他走到太醫院前頓足,窗前的燭影映出一人獨坐偏室,守門的侍衛看見一身龍袍的宋玄禛,便紛紛向他行禮,恭敬說:「參見陛下。」
侍衛的聲音驚了偏室裡的人,影子輕輕一跳,轉首過來,彷佛他與那人隔窗對視。
他朝身後擺了擺手,平福會意讓尾隨的宮人在門前守候,逕自陪伴主子進太醫院去。
太醫院內的太醫早被宋玄禛安排到其他地方歇息,藥香飄飄的太醫院內只有四名侍衛把守在偏室門前。
他慢慢走進偏室,看見匡頊正坐在榻上與之對視。
匡頊見了宋玄禛也不起身施禮,只是淡淡地看著他,乍看之下,二人倒像陌路對視,誰都不先道出半句話來。
宋玄禛回首讓平福到偏室外候著,並親自關上屋門,與匡頊獨處。
匡頊不知他的葫蘆裡賣什麼藥,疑惑地瞟了他一眼,遂轉目過去不再看他。
宋玄禛走至他的身側,盯著燭臺上搖擺不定的燭火,讓它把身上的龍袍照得分外金黃耀目,龍紋栩栩如生。
「他只是輕傷而已,你無須擔心。」
一句說話輕如鳥羽飄然落下,匡頊先是一愣,心裡鬆了口氣,後故作不解問:「匡頊不解陛下之言。」
宋玄禛隻手負於身後,淡說:「聰明如你,自是明白。」
匡頊見宋玄禛並無解釋之意,抿了抿嘴,又問:「為何你要特地前來告知此事?你究竟有何居心?」
「朕從來不留不忠不義之人。」他舉手一拂,揮滅了身前的燭火,屋子一下子晦暗起來,一切落入一片迷濛之中,連華貴的龍袍亦失去了光采。
宋玄禛轉身看著匡頊,眼裡彷佛蒙上一層灰暗,讓美麗的眸子散發著淡淡的哀愁:「朕要忠誠。」
「忠誠?」匡頊嗤笑一聲,微慍續道:「就是為此虛無之物要五百人白白送死,還要逖國兵士死傷?你真的變了,不再是那個體恤百姓的宋玄禛!」
「你所說的宋玄禛只是虛夢一場,朕向來心狠手辣,若有人阻朕大計,朕絕不留情。你當年不正是嘗過苦果之人?」
匡頊冷笑幾聲,搖頭說:「我不跟你強詞奪理,不論宋玄禛是否虛夢一場、當年之事實為如何你自己心知,不過如今我僅知一事。」
他站起身面對宋玄禛,眼神銳利肯定地看進他的眼眸,一手指著他的胸口。
「你想要的『忠誠』從來都記掛著你。」
宋玄禛毫不猶豫揮開匡頊的手,同樣堅定地以眼神否定他所說之言。
「別妄想可以故弄玄虛,這段時日你便留於宮中,朕不會放你出去。」宋玄禛朝屋門走去,他不想再與匡頊舌劍唇槍,更不想考究「忠誠」所在。
當他的手剛扶上門閂,匡頊便出言叫住他:「如今你對他可還有一點真情?」
宋玄禛聞言怔住,指尖點上鋪著些些塵埃的門閂,垂眸淡說:「曾經的虛情假意,如今豈望朕存真情?」
一語說畢,宋玄禛拉開屋門,毅然與平福和一眾宮人回宮。仰首望天,紫雲蔽月,如隻手掩去不復圓渾的銀璧。
真情,何在?
暗叢藏蟋蟀,猶自悲鳴。
君情藏心中,莫要問情。
翌朝早朝宣退,宋玄禛便擺駕敬淑宮陪俞暄兒。二人坐在殿內撫琴作畫,盡享一室安逸。
自近年再新納妃以來,宋玄禛若前夜招過新妃侍寢,他翌日定會放下朝政到敬淑宮陪俞暄兒用膳。此舉除為了可令新妃知進退,亦是為了彌補宋玄禛對俞暄兒的歉疚。
箏聲倏斷,俞暄兒輕呼一聲捂住纖指。宋玄禛聞言抬頭,瞥見鮮血自俞暄兒指間蜿蜒流下,頓時丟下手上畫筆走上前去。
「讓朕看看。」宋玄禛痛惜地裹住俞暄兒的手,輕輕拿開她的纖手一看。
嫣紅的指甲缺了一角,傷口深入底下的皮肉,宋玄禛見了心疼,取出方帕替她包紮傷處,蹙眉轉首向平福說:「讓人拿煮過的涼水和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