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衫將頭低垂,神色間復又悲喜盡去。

蕭騁將熱湯端起喝了,近前扶住他肩:“他這人,其實就是暴脾氣缺心眼,所以遇著我之 前一直不得志。時日久了你就明白,其實他是最沒壞心腸的……”

話還不曾說完睏意就排山倒海襲來,他身子一軟,被晏青衫就勢扶住,輕輕放上坐塌。

管事太監見晏青衫來訪早就並退,殿內頓時安靜。

晏青衫握起那杆硃筆,展開奏摺,神色冷寂無有一絲慌張。

片刻後宮門微啟,他將道黃綾遞於管事太監手間。

“聖上準靜王所奏。”夜色裡他低聲:“賜齊宣鶴頂紅一瓶,由靜王乘夜即刻執行,這是 聖旨,還勞請王公公傳達。”

王公公聞言一凜,向宮內探頭,卻也不敢多問,邁起細碎步子去了。

長夜無夢,蕭騁被落藥後睡的難得安穩,晏青衫站在他身側靜站,先是怔忡,再然後突然 落下淚來。

只一滴淚,落在蕭騁發頂,轉瞬無蹤。

素來倔強冷寂的晏青衫,十數年來第一次淚落,在這般無人寂靜時分。

“我不會寬恕我自己。”他道,俯身在蕭騁耳側:“你也別寬恕我。記得被我害死的是你 生死與共的兄弟。”

言畢殿外開始喧譁,有人使力拍門,語聲悽烈直呼聖上。

晏青衫上前將門大開,看見齊楣領著面色如雪的齊宣,正被侍衛團團圍在中央。

“我要面見聖上。”齊宣開口,搖搖欲墜,衣襟上滿落鮮血。

果然是英雄了得,服下鶴頂紅後他憑內息強壓毒性,居然能一步步踏進宮來,謀見他的聖 上一面。

晏青衫將身讓開,眼見著他一步一個血印往前。

“誰?誰在殿下這般喧譁?”

蕭騁醒轉,恍惚裡辨不清狀況。

齊宣心下歡喜,還想近前,卻再按不住喉間鮮血狂湧,八尺身軀轟然倒地。

殞命後他雙目圓睜,千千萬萬個不甘。

不甘,為將的不殞命沙場,卻不明不白死在這冰冷殿堂。

不甘呀!

滿室裡流淌他的憤怨。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蕭騁上前,抱住他身軀不知所措,高聲環顧著要誰給他個答案。

齊楣這刻卻是鎮定了,俯身半跪握住父親右手。

“這麼說。”她道:“聖上不曾下旨賜死家父?”

“不曾,當然不曾。”蕭騁答的毫不猶疑。

“那麼是誰向天借膽,偽造聖旨蓋上御印,害我父親冤死!”

齊楣起身,盯住晏青衫,厲聲發問,眼裡聲裡滿載烈烈血色,象要即刻將他生噬。

晏青衫回迎她目光,竭力掩飾心頭愧意。

那端蕭騁沉重的步伐踏來,每一步都是一聲探詢。

“是你嗎?”他問:“真的是你,怎麼會是你?”

“是我。”晏青衫答,髮絲掠過耳際,姿態慣常的絕決。

這答案燃起蕭騁怒意,對牢他眼波里首次不再只有寬縱憐惜。

“你幾時變的這般歹毒?”他問,幾乎是下意識的揚起手來,迎面賞了晏青衫一記響亮的 耳光:“不過區區小事,芝麻大的仇怨,就要奪人性命嗎?你可知道地上躺的這人是誰?可知 他跟隨我十數年曾同生共死,在我落難滄州時也不離不棄?”

耳光裡裹挾內力,晏青衫吃痛退後,脊背靠上朱門,唇角破損有鮮血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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