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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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許是已經知道魯肅在府上,見到了也沒多少驚訝的表情,只輕輕喚了聲子敬,孫權外頭的氅衣尚未穿妥,鬆鬆的掛在肩上,懷裡抱著的一個碩大琴盒幾乎一瞬就吸引了魯肅的大部分視線,只不過相比那琴盒,孫權眼底裡在見到自己時不由加深的脆弱情緒更是讓魯肅有些無措。
他開口吶吶的叫了聲主公,不知何時起的風,讓魯肅那聲呼喚都散在風裡有些飄渺。
孫權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恢復了正常,邊走邊問道:“子敬來有何事?”
魯肅認出了那是周瑜的琴,擔心的事情似乎已經發生,便也如實回答:“主公這是要出門?”
“公瑾病了。”孫權越走越快,平淡的回答中似乎壓抑著潛在的不安與暴戾,“孤要去江陵。”
魯肅原想說讓臣替主公去看望公瑾,只不過眼下情況似乎比想象的嚴重,壓在心裡的話終是沒說出來,直到一切準備就緒,孫權上馬準備出城登船時,才帶著絲希冀道:“子敬與孤同去吧。”
有魯肅在,也許自己就不會那麼緊張,不會在未知的途中過多的去想那些不可控的未來。
魯肅是來之前就打算好的,聽到孫權如是說,便順勢回了聲好。
江上天氣好的時候,周瑜會主動要求出來曬太陽,他生病的頭幾天沒怎麼在意,等到曉得在意時全身都懨懨的提不起精神,胸肺像是在針板上壓過,悶悶的刺痛,初時只是夜裡難過,再到後來,連晴好的天氣裡也會胸悶氣短的難受,止不住的咳,只不過咳著咳著,也不知是習慣了,還是看開了反而釋然,一直悶悶的周瑜人前人後也多了幾分笑,他心底是真心實意的在笑,可是看在旁人眼裡,卻成了無力迴天的痛。
他伏在案上慢慢研磨準備寫字,隨行的幾個將領坐在他身邊,遠遠的說些規劃與瑣事,周瑜心裡順著那幾人的話頭想想,覺得太多話要說,又覺得太多話不知從何說起,那狼毫吸了太多墨汁,在周瑜愣神的功夫,啪的一聲滴在案上的紙箋,暈開一片墨色。
周瑜嘆口氣,照著那滴墨跡幾筆勾出枝蘭花,左右瞧瞧不甚滿意,就又抽出張紙來,略一思尋,開始落筆。
他想這也許是最後一次給孫權寫信了吧,他寫信歷來是簡略慣了,想到這突然就有些心疼,想得太多寫的太少,習慣了話留三分,到了這份上,突然就有點不敢想孫權看信時會是個什麼表情。
內容是早就想好的,只是寫著寫著,突然就發現開頭就那麼不受控制的提起那個離去了很久的討逆將軍,許是走了太久了,等他一筆一劃的寫出來時居然就覺得那個名字居然還像在嘴邊一樣。
埋怨一句混蛋,想想開頭一句憶往昔,想想當初連哄帶騙的把孫策拖去自己家,然後升堂拜母情同骨肉,然後帶著孫權讀書撫琴,然後跟著那人打下江東六郡,然後那人走了,然後那個總閃著淺眸的孩子也長大了,然後,然後的然後,自己這算是,也該走了。
突然有些悵然,有些不甘,原以為來日方長,卻總也想不到那人的一生自己的一生,怎麼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獨獨缺了這個來日方長。
想想北面的曹操隔壁的劉備,想想京口的孫權江陵的將士,思來想去,漸漸漫上來的不捨就那麼攝住了心神,這些天原以為什麼看開了,卻沒想到會在對著張紙箋時,會心痛的難以自已。
案上的紙箋已經換了一張又一張,一圈一圈暈開的墨痕每每到了最後幾句都堪堪頓住,瞅瞅遠處江面,水天相接的雲淡風輕。
日頭有點太明亮,周瑜又寫了幾個字便覺得頭昏,索性丟下筆找點別的事做。
他的五絃在離京時被孫權笑晏晏的扣下不還,說孤有空去江陵看公瑾時再送去,他在這些事上向來隨意,也就由他去了,沒想到此時此刻能拿來消遣的,只剩下孫權留給他的洞簫。
周瑜讓人找出來拿在手裡,嘗試著吹出個音節,奈何胸悶氣短,發出的都是些凌亂的散音,聽在外人耳裡,倒像是初學的孩童。
孫瑜見他這樣有些不忍,便想勸周瑜歇會兒,哪知那人卻像是突然來了興致一樣對著孫瑜笑笑示意無妨,沿岸的峰巒綿延而去,周瑜瞅著滑翔在蔥翠山間的蒼鷹,默默又扣上手中洞簫,吹不出那些複雜的曲樂,索性去吹最早教給孫權的那首流水。
彼時那人的簫聲跟眼下自己的一樣,明明一首空靈隨性的曲子,愣是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悽哀。
彼時那人還一臉認真的說公瑾哥哥定要時常吹這首曲子,聽到這曲子就像權兒還在身邊一樣。
他還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