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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間彷彿喪失了所有悲喜的阿妙打起了一點精神,雖然她依舊面無表情,但已經願意好好吃飯了,走路的樣子也比原先有力。我開玩笑地問近藤害不害怕實力這樣雄厚的競爭對手,近藤只是笑笑。比起沖田他似乎更加擔心多串。而多串的臉上確實有幾分落寞。後來近藤悄悄告訴我,阿妙跟沖田前幾年去世的姐姐長得有點像。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些什麼。
沖田死於六月四日。離他的二十歲生日只差三十三天。
他是被噴火坦克燒著的。我沒有見證當時的情形,是假髮撲滅他周身的火焰,將尚有一絲氣息的他扛回陣地。我也不知槍林彈雨中假髮是如何周到地完成了這一切,只知道他與沖田一起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那一刻,高杉彷彿失去全部力氣般倚著山壁一點一點癱坐在地上。假髮看著高杉小聲說了句對不起,高杉沒有像以往一樣厲聲斥責他胡來,而是疲倦地說,回來就好。
多串守在沖田身邊一整夜。期間沖田含含糊糊地叫姐姐,多串立刻將阿妙找來。阿妙心領神會地握住沖田焦炭一般的手,溫柔地對他說,姐姐陪著你,不要怕。我看著沖田漆黑殘破的面孔,心裡難過極了。他曾是那麼精緻漂亮的一個男孩子,如今就好像一截燒敗了的乾柴。他無力地躺在那裡,一絲平日裡雷厲風行的氣概也無。他也要與我們道別了嗎?我似乎從沒有想象過這樣的可能。自從首裡被攻陷之後我就做了戰死的覺悟,可是我沒有料想過他這樣的結局,這令人不忍卒看的收梢與他一點都不匹配。一點都不匹配。
凌晨兩點我去勸多串休息。我對他說明天還要打仗,我可以替換他照看沖田兩三個鐘頭。他說不用了。微弱的照明燈光下我看見他滿是淚水的臉。他仰著頭,似乎這樣可以減緩眼淚流下的速度。
“他說他其實沒有怪我,是我自己不肯原諒自己。”
他嘶啞的聲音在我心中狠狠一戳。我無法自制地上前掰低那驕傲的頭顱,將它按向我的肩頭。我的大腦裡有一千一萬句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可是半聲也出不了口。
“他讓我告訴近藤要好好照顧阿妙。”他突然笑了一聲,而那短促的笑聲在我聽來卻比淚水更加淒涼。
“銀時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打仗啊?”
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
“到底為什麼要打仗啊??!!”他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然後開始止不住地嗚咽。
“早就還不清了。”他口齒不清地說著,“從我走上這條路的那一天起,什麼都還不清了。”
他劇烈震動的肩膀讓我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弱小,連鎮定一具身體的力量都沒有。我只能僵硬地抱著他,姿勢不知有多可笑。我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我無法安慰他,因為他壓抑的嗚咽聲已經打亂我所有心緒。我突然記起小時候問起松陽老師什麼叫“心如刀絞”,老師說就是形容一個人很難過,好像有一把刀子在心中攪來攪去一樣痛。“小銀有過這樣的心情嗎?”老師問我。我說沒有,只是有時吃不到糖會很煩悶。老師笑到捧腹,最後對我說,那多好,老師希望小銀永遠也體會不到那樣的痛苦。
可是老師,我想我現在知道了。
我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阿妙,希望她能說些什麼讓失控的多串好過一點。阿妙不看我。她也沒有哭。
她早就不會哭了。
☆、1945。6 高杉晉助
我突然不敢靠近假髮了。
老天就好像在和人類的羈絆較勁一樣,你越在意誰,他偏要奪走誰。阿妙失去了新八,土方失去了沖田。我會不會失去假髮呢?我不敢想。
他也笑得越來越少,每天夜裡長時間地發呆。我看他,他的眼神卻是躲躲閃閃的。我知道他也在害怕。我們誰都沒有明說,但是彼此心照不宣。
上個月他說打完仗之後想回去之前住的地方吃樓下賣的沖繩拉麵,我調戲他說我對拉麵沒什麼特殊情懷,就想快點擺脫群居的生活,找個地方把他給吃了。 他聽了又臉紅。我真喜歡他那樣的表情,就算跟我做了一萬次也還是羞。
最近我經常想一些過去的事。小時候做鄰居時總帶著其他小孩欺負他,他從來不吃硬,被耍得團團轉也還是不肯哭不肯求饒,永遠帶著一副壯士的表情看我。再大些一起唸書,兩個人也老愛互相較勁,第一名不是我就是他,被對方比下去了就要惱羞成怒地奮發圖強一陣。可奇怪的是我十歲那年臉上生瘡,其他同學都遠遠躲著我這怪物,倒是他待我比之前親近些,所以之後我就不老拽他頭髮玩了。
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