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動不動。枕套被單都很乾淨,一股方晨身上的清新味。
在這樣一張凡人的床上,我漸漸入睡,還做了個夢。
夢裡我意識特別清醒,我知道這不只是個夢,這是曾經確確實實的發生過的,是我的記憶。
我還是個凡人時,生於富人家,算來也是個紈絝子弟。可是十多歲那年生了場大病,從此後便成了個藥罐子,離了藥就活不下去。家母對我溺愛至深,將我脾性慣得不知天高地厚。家父雖較母親要嚴厲許多,可因了我那場大病,偶會訓我,卻總不忍太過苛刻。
那時的我,除了偶有病痛纏身,倒也活得滋潤。日日同其他富家子弟在外遊手好閒,執一把紙扇,心情好便在酒樓和賭坊裡一擲千金,看到貌美的姑娘調笑兩句,不好時就去人說書先生那砸場子,問刁鑽的問題,非說人說書說得爛,硬是說得人家還不了嘴時再大笑離開,自認為此番活得就是應了風流二字。
後來父親覺著我這樣的日子過得實在是太混,花費了許多心思為我挑了位教書先生令他在家中管教我。
我未曾在意,儘管不能當著父親拂了那先生的面,然而揹著父親便就全由我了。那時又正處叛逆的年齡,父親若是讓我往東,我偏要往西。再說父親曾經也不是沒有請過先生,只是哪位不是沒幾天就被我氣得跳腳然後辭去不幹了的。第二日父親不在家中時,我就逃了出去。路過書房時正是父親要求我來書房向先生報道的時辰之前,從窗柩處瞧見那先生坐在案前手執書冊一邊閱覽一邊從容等我的側影,我沒做多想,躡手躡腳地溜了過去。
玩至黃昏歸來,同早上不同,此時我是大手大腳地從晃盪到書房門口,遠遠地便看見那先生倚在門前回廊的木欄旁,大約是等了我一日。
我絲毫不覺愧疚或是其他,那時我雖年少,但看待人生和人性總是過於理智。我不認為他在那一直等著我就要覺得感動,在我看來,既然他拿了父親的錢財,如此做便是他的責任,是他拿了那報酬後必須做到的事。
於是我面不改色地大步路過他面前。他之前似乎一直在發呆,我餘光瞥見他看見我時有霎那一愣,隨後微笑地喚著我:“少爺,你回來了啊。”
口氣平常得似是他經常如此對我說這句話,我頓下腳步,微微朝他頷首。
他又笑著問我,語氣溫柔:“今日過得如何?”
我皺眉:“還行,不差。”
他還是柔聲回道:“那就好,待會飯後記得要喝藥,今夜風涼,睡前記得關窗。”
我一邊想著我爹究竟是給我找了個先生還是找了個老媽子,一邊面無表情地走開了。
後來一連好多日,他都整日地在書房前等我,在我回來的時候問我那日干了些什麼,過得可開心否,又囑咐我吃藥,夜裡不要著涼。閉口不曾提過我每日放他鴿子的事,也不曾要求過我讓我不許再逃學。
我本是早已準備好遭父親的責罵,可他居然也從未向父親告過狀。他越是這般,我越是無法逃得心安理得。直到有一日我在外和那群狐朋狗友晃盪完回家,又從書房前路過,看到他坐在迴廊欄杆上,頭倚著廊柱就這樣打著瞌睡,地上落著一本應該是從他手裡掉下來的書冊。自他來到我家府上,我從沒有仔細看過他的模樣,因為我以為他不過也是會和以前的那幾位先生那樣沒幾日便會被我氣走,所以才懶得記他的長相。此時我看著他在淺眠中的眉眼,他不似我之前那些個先生個個老態龍鍾,面相很年輕,定是有著過人之處才會被父親挑選上。晚霞的餘暉盤繞在他的袖口,誘惑著我去拉他的衣袖。
他被我弄醒,睜開還沒對焦的雙眼,認出是我,立刻就溫柔地笑起來。
我理了理衣襬,一臉毫不在意:“我回來了。”
他為我撩開散落在我右肩上的幾縷髮絲:“你回來啦。”
然後我就醒了,這夢做得毫無徵兆,醒也醒得無徵兆。
醒來那一瞬我便忘了夢裡所有人的臉,大家的臉都是模糊得要命,全都變成了柔光一片。
這之後我輾轉難眠,黑夜變得如此漫長,我都開始同情起每夜獨自值班的夜遊神,他是如何忍受了這麼多年的夜夜不見生氣的寂然。
實在難以入睡,我起身去了方晨家中的後院。涼風拂過我臉頰時,我又想到了剛才那個夢。
回去得問問木府星君,神仙做夢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站累了仍舊不想回屋繼續躺著,我就地蹲下來盯著地面發呆。正神遊著,眼前出現一雙靴子。
那靴子料子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