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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孩子。」
蒼笑道:「我自十歲以後,便沒吃過糖葫蘆。」
翠山行臉上一熱,他知道蒼喜愛甜品,見那糖葫蘆紅彤彤的很是好看,沒想太多便買了,現下一想,和那人平素形象確實不搭,他從胸前掏出那個已經冷了的紙袋,「還是……你也想吃雲片糕?」
蒼腳步一頓,低低笑了起來,「你如此寶貝,我怎麼捨得搶,明日再去買新的吧!」
翠山行沒想太多,隨口便道:「城東攤子的紅豆糕,你定然喜歡。」
蒼挑起眉,正要開口,忽然一陣粉香傳來,一名女子湊到蒼的身邊,柳眉桃腮,明眸皓齒,翠靨生花,面上含羞帶怯,動作卻一點不含糊,纖指搭住蒼的手臂,嬌聲道:「公子,有沒有興趣進來喝杯茶?」
「不了,謝謝。」蒼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退開,這才發現眼前飛簷畫棟,丹柱碧瓦的棧樓,乃是城裡最大的秦樓,上方一幅牌匾寫著「挽香閣」,姑娘們或扶欄而立,或倚柱面朝街心,見到男子走過便上前招呼,門前豔姿媚態,風情萬種,門後紙醉金迷,穠麗旖靡。
樓裡傳來琵琶聲調,彈的是一曲《鳳銜杯》,翠山行恰好曾在赤雲染面前彈過,蒼瞥了他一眼,目光帶了幾分笑意,那姑娘察言鑑色,連忙鬆開蒼,轉移目標道:「那麼旁邊這位……」
翠山行皺眉道:「別碰我。」
女子一愣,回頭卻見蒼也露出淡淡訝異之色,顯然對他的話語頗感意外,她心下暗笑,在青樓待了數年,這般心口不一的男子沒少見過,眼前人看來是名錦秀風雅的俊公子,搭上了總不會吃虧,扭著腰又準備纏上去,羞道:「公子俊俏瀟灑,小女子一時看傻了眼,讓公子笑話了,該請兩杯酒……」
翠山行冷著臉後退一步,抬手將女子揮開,他沒有用太大勁力,但對方畢竟不識武藝,被那掌風一掃,踉踉蹌蹌地向後摔去。
她驚呼一聲,眼看就要跌在地上,背後忽然碰上某個物事,身子被那巧勁一帶,重又站了起來。
定睛一看,卻是蒼收了傘,用傘柄將她撐起。
翠山行向前走了幾步,猶豫幾秒又回過頭,淡淡道:「對不住。」
瞧那人越行越遠,蒼眉心一凝,望也沒望那女子一眼,撐開傘追了上去。
月色漸濃,街上仍是熱鬧喧譁,蒼穿過人流來到他身邊,輕嘆道:「淋雨會染病的。」
翠山行望了頭上的傘一眼,咬著唇道:「沒事。」
蒼與他並肩走了一會兒,才道:「你曾來過此地。」
翠山行低聲道:「這裡是我的故鄉。」
蒼問道:「既是你的家鄉,為何不願停留?」
翠山行搖頭道:「雖是故鄉,卻已無家可歸。」
蒼不語,另一隻手橫了過去,輕輕替他捻去頭上水珠,驀然想起自己當年亦是如此,藺無雙死後,隻身離開熟悉的地方,一張古琴,一對長劍,自此浪跡天涯不回頭,無處不為家,卻又無處為家,曾想著總有一日與那人結伴江湖,懲惡揚善,仗劍豪俠,歌酒趁年華,怎知世事難料,轉眼間已天人永隔。
翠山行忽道:「方才那姑娘沒事罷?」
蒼微笑道:「沒摔著,她讓你想起過去的事了?」
翠山行默然半晌,緩緩道:「我的母親過世後,留下我獨自生活,當時年近志學,唯一所知也就是那把琵琶,城裡幾戶人家知道我能彈琴,偶爾請我到府上演奏,賺一些銀錢,雖然不太穩定,但也斷斷續續過了半年,後來有個人找上我,說可以提供穩定的工作,我就去了。」
蒼道:「是哪戶人家?」
翠山行瞥了他一眼,「挽香閣。」
蒼道:「依你性子,若要做除了彈琴以外的事,你是萬萬不會答應去的。」
翠山行點頭道:「一開始確實如此,挽香閣的老闆喜歡琵琶,我每日在宴席上演奏,客人在下面吃酒閒談,互不干涉,安穩地過了兩個月,某日他們要帶我去見一名貴客,逼我換上漂亮的衣裳,還不讓我拿琵琶,我當時年紀雖小,卻也知道閣裡是做哪一種生意的,硬是不從,跟裡面的人一陣廝打,好不容易掙脫開來,跑回房拿琴,幾名男子帶著長長的木棍追上來,往我頭上打,我手上無他物,下意識用琵琶去擋,那琵琶就硬生生給打折了。」
蒼微笑道:「壞了小翠的琵琶,當真是罪無可恕。」
翠山行點頭道:「嗯,所以我也不跑了,轉身找他們拼命。」
蒼挑眉道:「當時可曾學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