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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歲的小姑娘一手持翡翠壺扳,一手託玉茶壺底,逐一沏過茶。
秦七娘用茶蓋敲磨茶盞,露出半圓間隙,湊近唇邊啜了一口,道:“這廬州雲霧,味濃性辣,實是好茶。”吩咐那小姑娘:“屏風置好,簾布拉上。”
展爺便罷了,難得五爺忍至這時也仍能一聲不吭,近兩年在汴京,這人倒是將性子磨得穩了些,竟能逼得自己先開了口。等了一會兒,秦七娘不禁暗自搖頭,道:“二位爺可有什麼想問的?”
白玉堂一雙鳳眼沉若深淵,靜了半晌,只道一句:“柳逝兒已死,可她還活著?”
不多不少,恰是十字。
展昭也倏地面色一寒,手便摸上劍柄。
秦七娘搖頭:“若真的如我所想,劍氣再靈,難道真能斬神殺鬼不成?還不若大相國寺的經咒。”
展昭忽道:“七姐又怎知逝兒已死〃
秦七娘低聲一嘆,眼裡幾分悲意:“我不過猜上一猜罷了。二位可還記得,逝兒是個什麼性子的人?”
逝兒是個什麼性子的人,展昭自然知道,而白玉堂知得更甚。
柳逝兒。
本不是清風樓的人。
兩年前,柳逝兒便是跪在州橋下。
大約汴梁裡還有人記得當時的情景。
這個要葬父的姑娘抱著一把焦尾琴,一身素服,發纏素帶,雙眸低垂,偶爾向上一看,眸間盡是清清冷冷。
髮鬢散亂,風土揚起,面染塵埃,本該狼狽不堪,卻難掩風華之姿。
地面只有一幅長卷,長卷上只是一片空白。她的黑髮如瀑,散落在長卷上,兩種顏色,卻似乎畫盡了這個姑娘的一生,她的素服,她的眉眼,她的清冷,還有她的焦尾琴。
時間在州橋下被凝固了一般,凝固在她長久的跪坐,長久的沉默之中。
陳家的公子走近,曾說了一句:姑娘,你若跟了在下,在下……
姑娘被調戲了麼?
沒有。
陳家的公子沒有調戲之心,然而柳逝兒安靜地直起身來,將琴放下,長卷從右至左捲起,她的黑髮如瀑,散落在塵土中。
她抱起琴,她抱起長卷,她站起來,安靜地理了理對襟長袖。
凝固的時間似乎斷了層,然而似乎又什麼都沒有變。
陳家公子沒有打破柳逝兒凝固的時間。
所以陳家公子說了什麼,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柳逝兒轉過身,在她凝固的時間裡,安靜地縱身,安靜地一躍。
汴河水清。汴河水深。
清風樓裡。白衣一角一現。 清風樓下,藍衣一裾一閃。
藍衣如燕兒敏捷。白衣如柳葉輕盈。
燕子飛略勝一籌。
藍衣的少年攬住柳逝兒腰間,足點水波,剎那間兩人已至岸上。
這人眉眼溫和,如玉面龐,宛若月下芙蕖。
這人清淺一笑,靜如高山流水。
他說:“姑娘,何苦。”
柳逝兒沒有說話。
她抱緊了焦尾琴和長卷。
她的神色太冷太清,縱使有什麼情緒,也很難看出。
那白衣的少年倚在州橋旁的柳樹下,冷冷地瞧著他們。
這冷,有六分的炙氣。
水火交融,火燃冰上。
柳絮飛揚,長髮飛揚,他有著清沉的嗓音,幾分低朗,幾分輕狂。
他說:“那人不要命,你又何苦攔她。善心氾濫,笨貓。”
就是這個人,他說貓兒蠢,貓兒笨。
就是這個人,方才錦衣一掀就從樓上躍下,他眼裡的憂與惱,與那著半舊藍衣的少年一模一樣。
他們憂她的冷。十五六歲的年紀,冰雕一樣。
他們惱她的決,生命那樣珍貴,轉眼就棄了。
只是兩三個眼神,柳逝兒便懂了。
他們真容易懂。
柳逝兒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
而他們,要她再活一次。
柳逝兒凝固的時間,在死與生的缺口處,被裂開了一條縫隙。
被他們——展昭和白玉堂。
她抬起眼來,一雙眸裡黑白分明。
這是一雙杏眼。
杏眼中的清冷,有些不協調。
展昭笑了。
白玉堂亦笑了。
這藍衣的少年,笑得溫如暖日流光。
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