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玦突然揮拳頭和他打架的樣子。
陳子爍伸手捂了自己的眼睛。
他想:會覺得像,一定是因為朕太想林玦的緣故。
第十七章
顧元戎在幾個內侍宮女奇怪的目光中直挺挺地走進雨裡,下了臺階,而後尋了個不礙著人上下的地方將戰袍下襬一撩,一下跪在了水中。
已是傍晚時分,雨勢未見半點減小的跡象,雖不是暴雨,卻也足夠在片刻間澆透衣衫,雨水烏雲之中,連天邊的夕陽紅都是極隱約的。
顧元戎直挺挺地跪在雨裡,一會兒便被澆了個透,他卻動也不動,跪得極端正,面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唇也一直抿著,只有雨水淌過睫毛,才輕輕眨幾下眼睛,那也只是身體下意識地不想讓那溪流一樣的雨水流進眼睛裡。
雖已是夏初時節,但天色已晚,又是陰雨天氣,風吹在人身上還是略有些冷,顧元戎穿得不厚實,此時又全都溼透了,晚風吹在身上,可謂陰寒,他卻也像是沒什麼感覺。
只是,表面上沒感覺,卻未必是沒有沒有感受到。
半個時辰以後,小內侍小心翼翼地用傘護著幾個紅漆金描的大食盒,將陳子爍的晚膳取來,一刻鐘以後,帶著收拾好的碗碟盒子走了,此時,天色已然全黑。
又半個時辰,雨勢才漸漸小了,變得稀稀拉拉的。
顧元戎垂下了眉眼,如同認真地看著雨滴在水灘上砸出一個一個的圓,那圓一圈又一圈地漸漸盪開,還未完全散去,便被另一個擾亂,滴滴答答,也不知有多少。
然後伴隨著人走路時帶起的輕微水聲,那圈圈圓圓的水痕被皂靴踩亂。
那皂靴是玄底金線的,上繡雲龍紋。讓人不用抬起視線,便知道來人是陳子爍。
“陛下。”顧元戎的聲音是啞的。
陳子爍不知何時換下了那端莊正式的直裾,改穿了一件鴉青色金線壓邊的文士袍,外頭披著外黑內紅的卷耳紋暗花薄綢披風,孫景緻在後面給他打了一把素色紫竹傘。他兩手攏在廣袖裡,低頭俯視著狼狽不堪的顧元戎。
“安寧侯可否告訴朕,跪在這裡的一個時辰,安寧侯都在想些什麼?”陳子爍微微垂下眼眸,低聲問道。
顧元戎聲線平平穩穩地說道:“臣什麼也沒想。”
“哦?安寧侯竟然沒有感到憤憤,故而腹誹於朕?”陳子爍將視線從顧元戎身上移到遠處的雲端,他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朕記得你登州顧氏雖不是世代簪纓,卻也算得上是個世家。即使不把你算上,也是四代為官,兩代封侯,為大魏的山河社稷立下多少功勞苦勞。最後大魏帝王一聲令下,便只留了你一根獨苗苗,也落得如此境地,你半點不覺得怨,不覺得恨,甚至不覺得心寒?”
“臣不敢。”顧元戎道。
陳子爍冷冰冰地笑道:“好一個忠君愛國的安寧侯。”
顧元戎不答話。
陳子爍從廣袖中伸出手,拉了拉披風,又理了理袖口,而後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今日之事是朕做得不對。林玦的事情不是你的錯,是朕一時惱怒,將你無辜牽連。”這像是道歉的一句話從陳子爍嘴裡說出來,聽著就像是要拿人下獄。
但為人臣子,也不能說皇帝什麼,所以顧元戎只好低著頭說一句:“臣不敢!”
“孫景緻。”陳子爍喊道。
“奴婢在。”孫景緻打著傘的手穩穩當當的,動也未曾動一下,腰卻微微彎了。
“去把安寧侯扶進暖閣,薑湯、熱水、藥膏、衣物等東西,想來朕不吩咐,你也知道該怎麼弄,再派個小內侍出去,讓安寧侯府趁宮中還未下鑰,趕緊派人來接。明日讓人去與程將軍說,顧校尉病了,朕特許他休息三天。”陳子爍微微側頭道。
“諾。”
陳子爍點點頭伸手接過孫景緻手中的傘,自己回清心閣裡去了。
孫景緻忙招招手,讓一旁的兩個小內侍過來扶起顧元戎,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著,將跪久之後,膝蓋麻木發軟的顧元戎扶進了暖閣,讓他安坐在坐墊之上。
伺候天子的小內侍果然個個手腳麻利,不過片刻,顧元戎已經喝過薑湯,又用熱水洗過身子,換上了乾淨衣服,披了薄綢的罩衣,膝蓋與兩頰也用了兩種不同的藥膏細細塗過,兩頰涼的清爽,雙膝溫溫發熱。
顧元戎坐在乾爽的坐墊上方坐定,陳子爍便推了小門進來,將手中裝有熱茶,又包了厚布的小紫砂茶壺頓在了小几之上。
“陛下。”
“賞你了,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