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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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成兩段,一段沐浴春風,一段永沉海底。
想著莫測的未來,他覺得很茫然。好似一個人受盡鞭撻,終於氣若游絲地躺進了棺材裡,安下心來,只等著解脫。卻忽然有人來,硬把他從棺材裡拉了起來,告訴他可以繼續活下去。雖是驚喜,卻也不知所措——誰能保證那人說的是真話?或許他才走了幾步便又倒下了——那會是何等的痛!
這樣疑思鬱結之下,過了一陣他再度昏厥了過去。夜裡他忽然發起燒來,其間也曾幾度睜眼,只是沒多久便因乏力很快又昏迷過去。恍惚間每次醒來眼前都是秦斜川焦急擔憂的面容,有時還能聽見他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他拼命想要聽清楚,最終卻還是支撐不住昏倒。這樣反反覆覆的混沌中,直到次日黃昏燒退了才終於清醒了過來。
幫他換了汗溼的衣衫後秦斜川拿來了一碗粥,寧惜酒見他作勢要喂自己,忙道:“還是我自己來罷。”便伸過手去拿他手中的瓷勺。看著寧惜酒瘦骨嶙峋的青白色手指,秦斜川心裡一顫,下意識鬆開了手,勺子便被寧惜酒拿了過去。
寧惜酒抓住勺子在碗裡舀了一些粥,顫顫巍巍往自己口裡送,中途手忽然一抖,勺子便直直墜落到了地上,“咣噹”一聲摔成了碎片。望著地上的碎片殘粥,他面色一白,抬起頭苦笑一聲道:“對不住了。”秦斜川見他竟如此虛弱,心中一陣抽痛。他連忙拿過一個新勺子,道:“還是我來罷。”之後坐在了床沿上,開始一勺一勺喂著寧惜酒。
寧惜酒吃了幾口,片刻後面上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嘆道:“我竟連把勺子都抓不住了。”
秦斜川聽見他語聲中隱約有些絕望之意,心中不由輕顫了一下,又聽寧惜酒低低問道:“我還能活多久?”
秦斜川渾身一震,他忙掩飾著舀了一勺子粥送到他唇邊,故作漫不經心道:“你的傷無大礙,雲漫天給了一些藥,說吃完就好了。”
寧惜酒凝目注視著他的眼,秦斜川下意識躲開目光,垂首用勺子將碗裡的粥攪勻。寧惜酒靜靜看了他片刻,面上緩緩綻放出一個微笑,道:“那就好——我也不想拖累你太久。”
秦斜川自嘲一曬,道:“什麼拖累?我冤枉了你害你成了逃犯,這些原也是我欠你的。”
寧惜酒面色白了一白,片刻後他勉強笑了笑,道:“是我自己去自首的,你說欠我又是哪裡的話?”見秦斜川熬夜熬紅了雙眼,面上鬍渣叢生,一張臉顯得又黑又瘦,頓了頓又道:“說起來我該謝你,救了我……又如此悉心的照料我。”
秦斜川慚愧地不敢看他,別過目光訥訥道:“別說這些了。”他拿起床頭的碗正欲離開,寧惜酒忽然叫住了他。秦斜川頓住腳步,回過頭看著他。寧惜酒嘆道:“你們劫獄乃是大罪,我真怕連累了你們。雖說未必有用,我還是想把實情告訴你。萬一它日你們幾人劫獄之事被人發現,或許能有些幫助……”
他輕咳了幾聲,待氣息平復些了又繼續道:“爹的遺書是我託人送給嘉靖侯的——我向嘉靖侯下毒一事千真萬確,可是他與宇平郡主並非死在我的手上。”
“……那清泉刃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你說你十年前得到清泉刃一事也是假的?”
“不,清泉刃的確一直在我手中。當日我把遺書與清泉刃一起放在盒子裡送給了嘉靖侯,又寫了張字條讓他用這把匕首自殺謝罪……”見秦斜川面上露出驚愕之色,他悽然一笑,別過目光望著窗外幽幽道:“我爹在九泉之下等著他,難道他不該主動下去陪他麼?”
夕陽的餘暉透過碧綠的窗紗落在他的眼中,帶著冬日冰寒蝕骨的清冷,秋天絕望凋零的悽美。有一絲笑意掛在他的唇角,靜靜的,彷彿永不會褪色。然而只是剎那間窗外的夕陽便跌落進了江裡,他的眼,他的唇,便也隨之融入了房裡的暗昏中。
談懷虛在平安客棧門前下了馬,一回頭,夕陽已經落了山。身後的長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幾條孤單人影漸行漸遠,他沒由來地覺得惆悵寂寥。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大多數人心目中的典範,可是最近不知為何他開始厭倦了這些,總覺得心中有一處空缺無法填補。
這時秋達心疾步走出客棧迎了上來,看見談懷虛時他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道:“你可算回來了,這兩日那兩人忽然都成了啞巴,真真憋悶死人。”
被那明媚如春風的笑容輕輕一沐,談懷虛先前的那絲惆悵忽然煙消雲散。他粲然一笑,將手上韁繩給了店小二之後上前捉住他的手,道:“早知你隨我一同去,或許那小廝也能早些招供。”
秋達心被他抓住左手,面上不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