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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我那可憐伴讀的身體,一起化為焦骨。小小的骸骨被緊摟懷中,怎麼也拆不開。誰能料到,母妃死不鬆手抱住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孩子!
母妃的罪名是穢亂宮闈,本該鞭屍棄野。可據說分不開兩具屍骨,最後沾了楚太子的光,得以同葬祖陵。而母妃,又多了一宗罪:虎毒食子,臨死都要拉自己的親兒墊背。
朝野上下,人人唏噓,沒人去關心那個“失蹤”的伴讀,也再沒人懷疑她是妖妃。幸好,她已死了。
而我,註定帶著她的詛咒,活下去。
天,飛起了雪。隆冬臘月,對一個四歲的乞兒而言,無疑是道死關。
我抱住凍僵的膝蓋,數著白慘慘飄過眼前的雪花。
多年後,我不止一次地回想,如果當初這樣數著雪花睡著了,也許是一種幸福。
就當我試圖闔上眼簾時,耳邊響起寂寞的車輪碾冰聲。
一個熱氣騰騰的饅頭塞進了我手裡。我小心翼翼地啃著兩天來唯一的食物,邊抬頭看我的救命恩人。
他也望著我,一雙溫和的眼睛充滿憐惜。解下天青色的袍子裹起我,抱我走回在他身後等待的一群男男女女,跨上僅有的那輛馬車。
我看見,車廂邊插著面半新不舊的旗子——錦繡戲班。
等我養肥了一點身體,我已經和這個班子裡的人混得很熟。我很清楚,那襲自母妃的美貌,即使稍露形跡,已足以令人憐愛。
這也是楊班主,我的救命恩人,收容我的理由。
“我的年紀不小了,再唱個幾年,沒客人會再喜歡看個半老男人在臺上塗脂抹粉。我的徒弟裡,又挑不出天資好的。這個草臺班子,我不能看著它倒了。”
他溫柔地說,替我梳著黑鴉鴉的頭髮,凝視鏡中的我。
“等你成了紅倌,就再也不用挨餓受凍。”
我喝著他特意為我燉的老雞湯,什麼都不反駁。
本來,這條命就是他救的。
他知道我懂了他的意思,欣慰地笑了。
“你的模樣好,又乖巧,這楚楚可憐的風韻兒,最適合扮旦角。你先跟我學著戲,用不了十年,就可以挑大樑了。你的藝名,就叫蓮初罷。”
楊班主的眼光很準,可自己的身子骨卻差。我十二歲那年,他染了場風寒,病癒後,倒了嗓,也就意味著他的戲臺生涯到此為止。
然後班子裡的老老少少還是每天要吃飯。於是,他親自替我勾了臉,幫我戴上那副沉甸甸的珠花頭面,推我上了臺。
八年的說唱唸做不是白練的,或許,還因為我骨子裡承繼著一丁半點母妃的歌舞雙絕。當我一個拱腰,揮出水袖流雲,博得看臺下滿堂喝彩,躲在臺邊捏著冷汗的楊班主終於也笑開了。
慢慢地,這個原本兩三流的戲班子混出了點名堂,隔三岔五有人點名要聽我的戲。
蓮初這名字,算是在行裡紅了。
楊班主兌現了他當年的諾言。我吃的、穿的、用的,是全班子裡最好的。甚至,還撥了個小廝阿成專門伺候我的起居。
阿成比我大三歲,學了好幾年武生卻始終不是那塊料,終究入不了室。好在學過武的人,身強力大,幹得粗活。
我羨慕他一身古銅色的面板,有時盯著他看多一會,阿成就漲紅臉轉過頭去。眼裡那種愛慕的神色,我沒有錯漏。
同樣的眼光,在臺上臺下看得太多。
唯一不同,他眼中不帶貪婪。
班主挑中他服侍我,也正為此。
他們兩人,如護雛的母雞,戰戰兢兢幫我攔下來自四面八方的覬覦。
可是該來的,終歸擋不住。
十六歲時,班子到了揚州,在守備府裡搭臺。
坐在看臺正中的男人,三十出頭,不若我想象中腦滿腸肥,反而甚是俊挺。可他雙目毫不掩飾的慾望隔空望來,彷彿已在一件件剝下我的戲服。
唱罷落臺,我汗溼重衣。
卸完妝。班主推門而入一臉欲言又止。我想,我大概猜到他會說什麼。
我的預感從來都不會錯。守備願用千兩黃金買我一夜,否則,便會封了班子。
我看著班主垂著頭,十指緊絞,不由得笑:“你要我賣身救你的班子?”
也許我從未對他用過如此嘲諷的語氣,他吃驚地抬頭,卻又把頭埋進了雙掌,含糊不清地哀求:“蓮初,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班子倒了啊。”
又是這句話。我陡然間覺得無限悲哀。這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