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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據了心胸,莫醉秋接連做了幾個深呼吸,踏進僕役起居處。
那幾個被殺的家丁和護院中,有的已有妻兒,得知死訊後,那幾家親人哭得肝腸寸斷,而其餘的僕役聽說小築出了此等大變故,也都悽惶不已。
莫醉秋目睹眾人憤懣悲慟惶惑的神色,胸口更是堵得發慌,片刻也無法再在這籠罩著愁雲慘霧的地方逗留下去,更無顏而對那幾個死者的親屬,匆匆返身離去。
回到落照園後,莫醉秋將自己鎖在房內,足足發了半天呆,呻吟一聲,雙手抱頭,頹然坐到書案邊。
一切,快到令他措手不及。
搶奪血靈芝前,他不是沒考慮過自己招惹的是武林中人談虎色變的大魔頭,也曾想過是否該將護送血靈芝的常生幫徒眾全數殺人滅口,可思量再三,莫醉秋終究打消了這念頭。
他可以為師父關山雨捨生忘死,哪怕用自己的性命來換血靈芝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但要他為了奪寶而殺死眾多無辜者,做不到。然而眼下,他仍是替小築中人帶來了滅頂之災。
方才見識過敵人毒辣狠絕的出手後,莫醉秋自知小築除了師父等寥寥數人,無人能招架得住,門主又尚在閉關修習,非但不能迎戰,還需分走大部分人手護法。
現在祭神峰的人還沒有大舉進攻,多半是因為不知道七劍君子正在閉關,有所顧忌,所以才拿那幾個家丁和護院開刀,一來示威,二來也為打探虛實。可用不了多久,祭神峰的人一定會傾盡全力攻打斷劍小築。
他越想越是混亂,倏然聽到房門上有人輕敲了兩聲。「醉秋,你可在房內?」
「師父。」莫醉秋連忙收拾起心情,開啟房門。
斜陽半掩飛簷,殘雪灰白,映得日光越發靡豔勝血。關山雨就站在屋簷下,手裡捧若個青花燉盅。
「我先前見你氣色不太好,讓廚房燉了盅參須枸杞鵪鶉湯給你安神。」關山雨走進屋,揭開燉盅蓋子,一股清甜香味即刻隨熱氣飄出。
莫醉秋低頭看著這盅湯,眼窩情難自己地逐漸酸澀脹痛起來,聽到關山雨在催他趁熱快喝,莫醉秋終是坐下,慢慢喝著湯水。
嚥下最後一口,他神智間一片清明,平靜地問坐在他對而的關山雨:「師父,那株血靈芝,你服了麼?」
關山雨點頭,卻又嘆了口氣,略帶懊悔地道;「要是早知道會有強敵上門尋仇,我就該留著血靈芝。到時混戰一起,小築弟子難免死傷,血靈芝正能派上大用場。」
他這師父,總是事事先為旁人著想,卻不懂為自己打算。今後他不在了,誰來關心師父……
莫醉秋胸臆忍不住隱隱生痛,最終強逼自己綻開個微笑:「服了就好。那是醉秋送給師父的。師父倘若把血靈芝讓給別人服用了,醉秋死也不瞑目。」
「什麼死不死的,別胡思亂想。」
關山雨不悅地打斷葜醉秋,卻見莫醉秋苦笑著搖頭,起身跪在他面前。
關山雨愕然道:「醉秋,你這是幹什麼?」
莫醉秋凝睇關山雨,輕聲道:「醉秋不敢再欺瞞師父。那株血靈芝其實是常生幫送給祭神峰豐人的壽禮,被弟子半路劫下的。」
關山雨目中的詫異已化作震驚,面色鐵青。良久,他才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醉秋,你說什麼胡話?」
「弟子現在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莫醉秋坦然挺起胸膛,「是弟子闖下大禍,連累師門,罪該萬死。醉秋這就去小築外向祭神峰的人請罪,要殺要剮任他們處置。請恕醉秋不肖,日後不能再侍奉師父——」
下面的話還沒說完,耳邊響起關山雨飽含傷心失望的怒叱:「畜生!」
一股強勁掌風當胸襲來。莫醉秋半點也不想躲避,被關山雨這掌正中胸口。整個人登時如被大鐵錘狠狠砸了一下,離地飛起,背心撞倒一扇門板後又飛出丈許,才跌落地面,渾身筋骨欲折。
他掙扎著支起上半身,喉頭直泛腥甜,嘔出一大口鮮血。
「啊!」
何放歡剛在崔大夫處叮囑完事情,又檢視過小築水源無異樣,回來向師父覆命,剛踏進落照園見此情形,不覺一愣。
記憶裡,師父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震怒過。
莫醉秋喘息著仰起頭,看著走到身前的關山雨,哀求道:「師父你別生氣,醉秋會以死謝罪,給小築枉死之人償命。」
關山雨周身連同聲音都在顫抖,痛心疾首到極點。「你死了,那些人難道就能活過來?醉秋,這二十年來,師父都是怎麼教誨你的?誰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