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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的傷口就在喉頭,小小的創口,只餘一點深紅。出手的人,甚至連半分多餘的力氣也不屑花。
「一劍斃命。」葛山風聳高眉骨,吐出口長氣,在四周冰涼的空氣裡立時化開白霧。他俯視著五人屍身,冷然道:「已經多年沒人敢挑釁斷劍小築。」
關山雨仔細檢視過屍體的傷口,才沉吟道:「屍體是怎麼發現的?」
葛山風的弟子中有個麵皮白淨地道:「這五個人昨天駕了馬車去城裡辦年貨,剛才馬車回到大門外,座駕上卻沒人。弟子覺得奇怪,進車廂坐望了下,結果就看到他們五個人的屍體。」他想到當時乍見死屍的情形,臉色變得更白了。
「這人出劍犀利,武功極高,按說就算是上門尋釁挑戰,也不至於自貶身分對幾個家丁痛下殺手。」關山雨不解地蹙起眉,「再說小築近年來也沒和哪門派結下深仇大恨,這真是奇了。」
葛山風搖頭,足尖輕挑那護院屍體,將屍體翻了個身,背部朝上。
「關師弟,你看。」
兩行已乾涸發黑的血字,寫在屍身背心的衣衫上——
與祭神蜂為敵者 滅汝滿門
莫醉秋手腳遽然僵冷,瞳孔急縮,驚怵中總算還不失清醒,咬緊牙關,封住了自己險些發出的驚呼。搶奪血靈芝時,他已經極盡小心,喬裝改扮,棄劍改刀,自信並沒有留下任何破綻,卻沒想到尋仇者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他這回,闖下了彌天大禍。
葛山風師兄弟三人還在揣測兇手上門的緣由,莫醉秋的頭腦間則亂哄哄地作響,全然沒聽清楚眾人在說些什麼,直到胳膊被人拍了一下,他才猛地驚醒。
「醉秋師兄,你臉色好差,不舒服麼?」束東煙關心地問。
「我沒事。」發現關山雨擔憂詢問的目光已因為束東煙那句話轉了過來,莫醉秋勉強擠出個笑容,忽然看見一個人從小築大門外沿著青石板路倒退著一步步向眾人走來。
那人勁裝黑巾,腰懸長劍,右手搭在劍柄上,正是今天值守門戶的護院之一。他倒退得非常緩慢,周身還不斷地打著顫,彷佛前方有什麼恐怖之極的景象。
「你怎麼回事?」白淨面皮的弟子皺著眉頭上前,輕輕一拍那護院的肩膀,那人驀地仰面朝天,向後直挺挺地摔倒。
眾人齊聲驚呼,這才發現那護院的喉頭同樣多了點深紅,兀自汩汩冒著血沫,雙眼像死魚般鼓出,氣息已絕。
這人,尚未來得及拔劍出鞘,便已被人一劍穿喉奪走了性命。
無言的惶恐,宛如千鈞大石壓得年輕弟子們透不過氣來。廳前死寂,關山雨師兄弟三人的神情也凝重萬分,知道斷劍小築此番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勁敵。
束東煙終究是女兒家,初次見到這許多熟人的屍體橫在跟前,又氣又怕,拉起束山雷的衣袖剛叫了聲爹,小築高牆外陡然響起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淒厲慘叫。
一人「呼」地從牆頭飛了進來,在場弟子們急忙拔劍,那人卻已經砰然落地,濺開一蓬迷濛血雨。是值守大門的另一名護院,胸腔被開了個大洞,鮮血腸子流了滿地。
束東煙和好幾個膽小的男弟子見此慘狀,當場乾嘔起來。
關山雨這時反而沉靜下來,命人抬走幾具屍體後疾聲道:「葛師兄,請你立刻帶領弟子和兩組護院嚴守門主閉關之處,絕不能讓任何人驚擾門主。束師弟,餘下的人手就由你來安排巡守。
「放歡,你去崔大夫那裡,請他儘快配製些解毒藥劑以備不時之需,小築裡的幾處水源也交給你看管,切勿讓敵人在水中投毒。醉秋,你去關照所有僕役,從此刻起,誰也不準擅自離開小築,免得落了單遭敵人毒手。」
眾人一一領命。
莫醉秋魂不守合地離開了大廳,往僕役的居所走去。
何放歡一直冷眼看著他,也不緊不慢跟在莫醉秋身後,等行到小築僻靜處,何放歡才冷笑道:「莫師弟,你今天是怎麼了?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
奠醉秋心頭正亂得不可開交,根本無暇理會。
何放歡聽不到他答話,陰沉地瞥了莫醉秋一眼,扭頭自言自語地道:「斷劍小築跟祭神峰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莫師弟你說,小築坐誰會招惹上祭神峰的人,惹來大禍?」
他並沒有看莫醉秋,可莫醉秋只覺芒刺在背,渾身不自在,強自一笑:「師兄,我要趕去知會僕役,就不跟師兄多聊了。」快走兩步甩開何放歡,兀自聽到何放歡幾聲刺耳的低哼。
秘密被窺破的慌亂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