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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心情表情、安然說話行事的能力他比雲念可是差太多了。雲念怎樣的環境中練出來的如此超然定力,比深潭水還平靜無波,比山泉水還清澈怡人?崔惟偷看雲念,這麼稚氣秀美的容顏,不由有些心疼。崔惟對不能真實做自己的人都有些心疼,以前還曾被人說是傻,雲念會覺得他傻麼?
崔惟一直有個痴念,想用一顆真心換來溫暖愛。世間的人都太聰明,所求也多,他的心願好似不能實現。雲念願意此生陪著他傻嗎?
不逐功名利祿,不扭曲本心……賞雨茅屋,步屟尋幽;霧餘水畔,杖藜行歌;荏苒在衣,好風相從……
崔惟默默矯情一下,坐至床邊。他本以為棋藝可以讓雲念吃驚佩服自己一把,哪知一落子,就知遇到高手了,雲念行棋空靈流動,輕鬆之極,轉眼贏了崔惟一局。崔惟從沒有輸的如此無力感過。不服氣,再來。雲念換了棋風,不似第一局的大開大合、全面佈局,而是順著崔惟的路子走,這才鏖戰得難解難分一些了。收官的時候,崔惟恍悟,雲念這是在“陪”他下棋。他們棋力差得太多,雲念讓得不聲不響,崔惟的臉紅了。
“我拜你為師吧。”
雲念收著棋子,笑道:“我還沒收過徒弟呢,收你了。不過一日之間從兄弟到師徒,你虧大了!”雲念笑得至為開心。
那笑容讓崔惟半晚難以入眠。太學院一千二百人,裡面不乏才子奇人,崔惟雖科考落第,在棋藝一項可是佼佼者,不曾服輸過任何人。雲念如此年少,棋藝如此非凡,定經高人指點過,——難道還真是仙界來的神仙?
神仙會摔壞腿受苦受難嗎?瞧雲唸的性子怎麼都不像肯苛待自我的神仙。或者是歷劫,偏巧遇上自己?
崔惟笑,自己想得也太荒誕。雲唸的言語舉動,實實在在是一個人,沒有仙蹟可尋。——不說別的,單說那棉衣的針腳針線,若雲念是神仙,當可做到天衣無縫,不會,呃,那麼沒有仙範。
帝京棋界高人……難道雲唸的老師,是——雍王?
這麼一想,崔惟就是心一凜。
能讓雍王教棋的,得是什麼人?
第二日雲念開始教崔惟下棋,讓崔惟眼界大開,原來還有這些聞所未聞的開局流派、高妙定式。崔惟笑問:“你的老師是誰啊。”
雲念停了一停,答:“我的舅父。”
舅父。
崔惟心中轉了好幾轉。
雍王出身本朝第一名門望族郴郡謝氏,年少時風流才華冠於帝京,因與皇帝相戀,被太后幾次逐出京城,又幾次被皇帝召回。分分離合間,整個謝氏家族都被牽連,遷往江南閒居,不復為官。謝家女兒多嫁本朝名門貴族,若雍王是雲念舅父,雲念會是哪一家的呢?
皇族?宮中曾有謝氏女為貴妃,但今上戀慕男寵,皇嗣單薄,只有兩子,長子太子十八歲;幼子悅王十三歲,皆為曹皇后所出,且與雲念年齡不合。皇親國戚、其他高官?那就太多了。崔惟當年在帝京上學時於這些裙帶關係過耳就忘,實在理不清了。雲念高貴而清純似水的樣子總是讓崔惟將雲念與皇族連起來,其實京中藏龍臥虎,風雅高潔之士並不限於皇族的。崔惟略感慚愧,不該這麼試探雲念出身。看得出來,雲念是不愛撒謊的人,只要答,多是實話,所以艱難。崔惟暗告誡自己咬住舌頭,再不問雲念身份。
因為雲念隨著“我的舅父”幾個字,光明的眉目籠上憂鬱,好半天都不再開心。
止了那盤棋,崔惟去為雲念做飯。
不管雲念出身如何,崔惟知道,他陪雲念在古廟的時光終將是短暫時光,可將是他畢生最大的幸運。
正如雲念點醒的:他日,我們會懷念此時相對的時光——我們是會分離的。
可即便分離,眼前也是在一起的,就可以爭取以後還在一起。此處到彼處,山不轉水轉。崔惟平生還沒有執著過一件事,此番對著雲念,崔惟覺得自己執著了。便如雲念雙手去接掉落的古木,有愛有追求的人生才圓滿。
崔惟每天與雲念學棋。崔惟悟性好,雲念傾心相授,崔惟的棋藝突飛猛進,在這樣收穫的快樂中,半個月轉瞬過去。
這天崔惟出來捕魚,遠處潑啦啦水響,峽谷水流中划來一條小木船,船上一碧衫少年全身溼透狼狽不堪,見了崔惟大叫:“兄長!快救我一救!我劃了一天船,再無力氣,餓得要背過氣了!”
崔惟忙用槳別住小船,拉少年至岸上。少年十七八歲樣子,公子裝扮,面龐白皙秀氣,眼神眉宇間透著一股子矜貴,此時瘸著一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