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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著靠牆的木櫃,倒在血泊中,木櫃上殘留猙獰的血印,她的面容卻無比安寧。竇懷準打了個突,顫顫巍巍地走上前去跪在地上,聲音輕得像是害怕吵醒了熟睡的人:“娘?你怎麼了?”
後來,他又在臥房找見了早已沒有鼻息的爹,伺候的僕人也無一倖免。
鄰家的大媽看竇懷準還小,好心幫忙將他們都安葬了,沒有多問,也沒有多說。
竇懷準獨自在爹孃墳前跪了整整三天,人瘦了一大圈。
最後磕了三個頭,起身,上街買包子。
他太餓了,連帶著眼神不好,走路晃晃悠悠,控制自己身體的反應也遲滯許多,往前走著便撞上了一個人,還來不及聽那人的侍從訓斥,就體力不濟昏了過去。
竇懷準是被香氣帶醒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睜眼看見一人坐在桌邊,手裡捲了本薄書看著。少年像,側臉已有分明的稜角,逼不住的英氣。桌上擺了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還有一碟引人垂涎的精緻糕點。
聽見響動,那人回頭示意,語氣淡淡:“醒了?來吃點東西。”
竇懷準心裡略忐忑,不自覺拿手磨蹭了下衣服,詫異於迥異平日的手感,抿著唇往下一瞟,才發現原本破破爛爛的衣物被換了新的,綢緞一摸就是好料,身上清清爽爽還帶著點皂角的清香。
走到桌前,竇懷準秉持著良好的家教躬身道了句“謝謝”,那人頷首,把粥和糕點推到了他面前。
餓催人狂。
竇懷準不太客氣地爬上凳子,伏在桌上狼吞虎嚥地填飽肚子後,覺得挺滿足。
少年在一旁安靜地看書,姿態優雅。竇懷準側頭趴在桌邊,手枕著腦袋,雙腳懸空一晃一晃,一雙明亮的眼睛打量著少年。
兩人都不說話,卻也不覺得違和。
很多年之後,他們仍然保持著此等心照不宣的默契,像經久的醇釀,夐永的星辰。
這般坐了片刻,竇懷準跳下凳,恭恭敬敬地跟少年道別。
臨走前,少年給了竇懷準一塊玉佩,道日後有難可以玉求援。竇懷準不解地看了少年一眼,心想正常人會因一面之緣就贈送這麼貴重的物件麼,轉而低頭用手摩挲玉佩,上面溫潤凸出乳白的“閻”字。
推拒不成後竇懷準只得將它貼身收好,遂辭離。
十年後,竇懷準在一家酒樓做活兒端茶上菜,冷不丁聽見二樓隔間裡幾人的談話。
“你們還記得十年前那幾起滅門案麼,就有高家、竇家、齊家那個。”
“那可不,當時官府查了老久愣是一點線索沒找著。”
“嘿,其實有道道的,只是上頭不給聲張,這事兒才被壓下來了。”門裡的聲音刻意壓低了繼續道,“始作俑者就是南邊兒的閻家。”
竇懷準靠著門偷聽,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身側掛著的那塊羊脂玉。
閻家家大業大,米行、茶園、估衣鋪、酒樓、客棧甚至青樓,吃穿用行度都有他們的店鋪分號,北抵遼,南至越,東沿海,都城小鎮裡無處不在。閻家的商鋪開國初期就初具雛形,基礎紮實,逾百年而不沒,在每代家主帶領下呈一片欣欣向榮之象。
“二哥,你是說那個南北通吃一家獨大的閻家?”
“那個時候當家才十七歲呀,小小年紀就下這麼狠的手?”
“清理門戶唄,不做點殺雞給猴看的事出來誰服。總歸後來官府剛查出了點兒苗頭就被施壓,不敢再深究下去,那些個人命就不了了之了。”
“唉喲…”
“噓——小點兒聲,不然閻主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後面的話竇懷準沒心再聽,憤恨使他幾乎要把那塊玉捏得變形。
不是不想為爹孃報仇的,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而現在——
竇懷準不遺餘力地接近閻轅瀾,用計委身與他,與別的小倌相比,更懂得在細節處下功夫博取他的在意和關懷,一點點侵蝕他的心,成為他特別的人,只為伺機報仇。
閻轅瀾對他是不設防的,在愛上他之後。
於是竇懷準挑了個最讓人放鬆警惕的時候。
色令智昏。
那把匕首閃著寒光,輕鬆沒入起伏的胸膛,瞬間鮮血四溢。
閻轅瀾怔忡了一瞬,滿臉驚詫,不可置信地瞪著身下沒有一絲表情的竇懷準,接著像頭受傷疼痛得發瘋的猛獸,狠勁兒一頂,翻來覆去死命地作弄竇懷準,憑著蠻力,罔顧還在流血的傷口。
竇懷準終究沒機會將匕首拔出,沒機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