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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在手中,緊盯著那不露一絲縫隙的轎簾,沉聲道:“請殿下出轎一見。”
一片寂靜,半晌,從車裡終於伸出一隻蒼白而修長的手。身著華貴吉服的少年步下車來,眼簾低垂,面無表情。他高舉手中帛卷,平淡道:“此乃淮、業兩郡地圖,請陸將軍過目。”
陸嘯的目光在少年精緻的容顏和露出來的纖細手腕上流連許久,突然開口:“你是誰。”
少年神色不變,眼簾卻垂得更低了些:“莫雲簫,南陳……前太子。”
陸嘯彷彿沒有聽見一般,重複道:“你是誰。”
“莫雲簫。”
呼嘯聲毫無預兆地響起,在周圍人的驚叫之中,那把長槊猛地掃出一個弧度,停在少年眼前不過半寸之處。陸嘯全身上下都帶著騰騰殺氣,目光鎖住少年彷彿要將其看穿,厲聲道:“你是誰!”
少年身體一顫,臉上的血色慢慢褪盡,十指抓在高舉的帛卷之上,指尖發白,手臂青筋畢露。在這股澎湃殺意的逼迫之下他似乎也發了狠,眼睛緊盯著那杆沾染過無數鮮血碎肉的鐵槊,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道:“我、是、莫、雲、簫!”
聽到這斬釘截鐵的回答,陸嘯眉毛微挑。下一個呼吸殺氣消弭於無形,他收了長槊,一抖馬韁,頭也
不回地離去。
少年依舊保持著本來的姿勢,站在原地。直至男人的身影被重重軍隊遮掩,他才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氣般,帛卷自手中滑落,身體也向後倒去。守在一旁的小太監急忙撲過來扶著,摸到少年背後浸溼層層衣衫的冷汗,急得聲音裡都帶了哭腔:“殿下……”
少年搖搖頭,制止了後面的話。他彷彿連開口的氣力都喪失殆盡,勉強抬了抬手示意旁邊人拾起落在地上的帛卷,便由著小太監攙著又回了乘輿。
大紅遮簾落下,裡面毫無聲息。
如同巨獸般盤踞在獻陽城外的北燕玄韜軍,終於退了。城樓上計程車兵望著那條黑色洪流慢慢消失在天盡頭,心中都生出一陣劫後餘生之感。
當大太監匆匆忙跑到朧華殿,將這一訊息稟告聖上時,皇帝的表情雖是如釋重負,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他轉過身,最後看了一眼那掛在房梁之上繃直了的三尺白綾,抬步向殿外緩緩走去。手背在身後,腰微微佝僂著,他看上去一瞬間蒼老了二十歲。
朕再也看不到那麼精彩的綠腰舞了。他想。
懷化十五年,六皇子莫雲簫入北燕為質。同年,柔嬪仙逝。帝悲之,遂追封其為貴妃,立其子莫雲笙為儲君。——《陳史,靈帝本紀》
☆、第一章 北行
莫雲笙斜倚在軟靠上,透過被風吹起的遮簾縫隙,看著夕陽慢慢沉入遠山之後。
陸嘯領兵這一路殺來,所過城鎮村莊無不掃蕩得一乾二淨。原本便是秋季,此時大軍原路返回,放眼四下,皆是一片荒涼。少年按了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將身體縮排軟靠之內,閉上眼睛。
他是南陳七皇子,被父皇推出來冒充太子皇兄遠嫁北燕的替身。
那一日,母妃癱坐在地哭得肝腸寸斷,父皇滿面愧疚低聲勸慰,那三尺白綾卻依舊毫不猶豫地被端了過來。皇后在一旁以帕拭淚卻難掩眼中得色,皇兄躲在她身後,神情驚慌無措。他站在一旁木然看著,彷彿這些人談論之事與自己全然無關。
他早就知道,父皇根本捨不得將皇兄以那樣一個恥辱的頭銜送到北燕。年紀相差僅僅半月的兩個少年,都是養在深宮不曾露面;一方是自小作為儲君培養,時時處處關心愛護的嫡子,一方是自小便不曾親近,性格沉默為人不喜的庶子。孰輕孰重,高下立判。無論是憑皇帝親疏好惡還是為國家將來著想,他被選作犧牲的那一個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這是無法改變的出身差別所帶來的結局,怨不得旁人。
有號角聲自前軍傳出,隨即是一次次的響應,直到傳至中軍後方這裡。乘輿晃了一晃,停了下來。騷動將原本窩在車內一角打瞌睡的小太監吵醒了,揉了揉眼睛,一骨腦地爬了起來,湊到少年面前:“殿下?”
“看這天色,怕是生火造飯的時候到了。”莫雲笙沒有睜開眼睛,“你不必擔心,這一路到北燕去定是安然無恙。能將陸嘯攔住的將領,在這南陳還沒生出來。”
小太監聽罷放鬆下來,摸著頭羞赧地笑了笑。“殿下您稍候,常寶去幫您把午膳端來。”
“罷了,常寶。”想起昨日無意間聽到的那些議論,莫雲笙皺了皺眉,睜開眼道,“我隨你同去。”
“殿下?”常寶先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