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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南陳的時候,每年除夕當晚,那位視他於無物的父皇自然是要與皇后及太子一同宴請百官,共同慶賀的。也只有這一夜,知道皇帝肯定不會來朧華殿過夜的柔嬪才會死了盼望的心思,轉而憶起自己還有個兒子。雖然對父皇風流薄情喜新厭舊的例行哭訴他已聽得麻木,但辭舊迎新之刻來自母親的一個擁抱,卻是當時尚在黃口之齡的他最為美好的回憶。
這僅剩的一點點溫暖,如今也被無情地掠奪。莫雲笙只覺得自己的前方是一片毫無盡頭的灰暗,看不到半點出路。
以容熙與陸嘯為首,文武百官沿御街而行,很快到了皇宮。容熙乘金輦離去,眾臣下轎馬,步行而入,不多時便到了崇德殿。
崇德殿位於北燕皇宮正中央,乃皇帝臨朝受賀之所。此時內裡大致佈置完畢,百官按階位依次序入座,靜候皇帝駕臨。
如此場合常寶自然不能隨侍,莫雲笙在一個年輕公公的帶領下,於下首一處不起眼角落坐了。不論有意抑或無意,北燕皇帝必定對他不屑一顧,輕視冷落,這是少年經過先前遭遇早已料到的事情;如此他也樂得尋個無人注意的地方,免得再受那眾人矚目的折磨。
陸嘯位於左列第一位,居武將之首。他對面坐著方少涯,而容熙御座旁邊還有一空置的
座位,卻不知是為誰所留。男人的目光在殿內逡巡片刻,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周圍人都在低聲交談,只有莫雲笙孤零零地坐著,反倒顯得十分醒目。
手指在面前桌案上輕輕叩著,發現自己無法將目光自莫雲笙身上移開,陸嘯不由得有些情緒焦躁。連日行軍對其不聞不問,他以為當初那稱得上匪夷所思的念頭早已消失;可看到少年被容熙刁難嘲諷之時,他才恍然醒悟。那些心思只是暫時被埋藏在深處,只需要一點因由便如同野草一般瘋長起來,勢頭比先前更加迅猛,一發不可收拾。陸嘯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將思緒轉移到眼前的宴會上來。
他雖然常年征戰在外,對這朝中傾軋卻並非一竅不通。先拋開武將不提,單論這文臣首輔之爭,自通和朝以來便是腥風血雨十足。容熙登基之後便將方少涯自布衣之身一舉擢拔為右相,當然會引起左相李文盛的極大不滿。李文盛居相位數十年,朝中經營深厚,黨羽眾多,又控制著監督百官及進諫皇帝的御史臺;若是不將其壓制乃至剷除,容熙的令行禁止在朝中顯然會遭受很大阻力。而作為容熙嫡系的,他顯然也是李黨打壓攻訐的首要物件。
而這場宴會與作為主角的自己,說不定就是自容熙登基以來與李文生進行的第一場暗地交鋒。
同僚紛紛起身,陸嘯自沉思中驚醒過來,與旁人一同恭迎皇帝。容熙已脫下戎裝,換了天子袞冕,威儀十足。示意百官落座,他率先舉起酒樽,欣然道:“此番勇烈侯兩戰大捷,功績彪炳!眾卿隨朕一同,願我北燕威名遠播,江山永鑄!”
百官齊齊應和:“威名遠播,江山永鑄!”
歌舞齊發,珍饈佳餚依次呈上。在皇帝宣佈不必拘禮之後,宴會才真正算是熱鬧了起來。容熙果然如同他所說的那般興致高昂,與陸嘯兩人一問一答,竟是相談甚歡。
“愛卿功勳卓著,真可謂國之股肱。”容熙微笑道,“傳旨,賞勇烈侯白銀萬兩!”手向下虛壓制止了陸嘯的起身稱謝,“這白銀原本便是你從南陳得來,給你一份也是應該的。”
“啟稟皇上,依老臣之見,不如先用這白銀賑濟豐郡的數萬百姓,再來論勇烈侯的功過不遲。”一個令人不快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左相李文盛站起身,向著容熙一拱手,慢吞吞道。
先前還氣氛隨意的宴會,瞬間冷清了下來,無人開腔。下面的朝臣看著皇帝一下子變得難看的臉色,悄然與相熟之人交換一個眼神,彼
此都是心道:來了。
若是論起左相與皇帝的恩怨,還要將事情追溯到先朝。當年通和帝容睿為皇子時,為爭取奪嫡籌碼而娶右丞相孫恆之女為正妃,登基後立為皇后,嫡子容煦為儲君。孫恆行為跋扈權傾朝野,已是左相李文盛又袖手旁觀想要漁翁得利;容睿不得已之下只得為李文盛搭橋鋪路,兩方聯合之後,才堪堪與孫恆分庭抗禮。
如此說來,李文盛雖是同樣心懷鬼胎,卻也算幫了通和帝的忙;然而容睿不甘心如此飲鴆止渴,因此又一手提拔了平民出身的陸文遠,將原本被右相掌控的軍權狠狠割了一大塊出去。不過在朝堂之上,李文盛為了制衡孫恆,還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原本事態一切正常,通和二十三年孫恆病逝,容睿除其黨羽,黜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