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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了目光,隨手丟了爐釺,嘆道:“好罷!家中又不是秘密,遲早你也會知曉。”
他難得在蘇墨面前服軟,蘇墨一個蹌踉,順勢前進一步,一手扶在榻邊。正好飛白說話聲音也低下去,幾如耳語,要靠近才能聽見:“其實……也沒什麼不知曉,又不是丟人現眼的事。薛氏有個姑母,生前曾是本縣陸氏的遺孀……我十八歲那年中舉,陸氏忽然向縣裡訴訟,說我是家父抱養陸氏姑母的遺腹子,要認我歸宗……”
這事的確不算什麼不堪的隱秘,飛白語調卻也難以輕鬆:“我也聽說,姑母守寡回到孃家,曾經生過一個兒子,也正是生我之年,後來母子染病雙亡,陸家也不曾追問端的。不料我一中舉,官司就來,家父是膽怯富翁,平生沒進過公門,我又在京城未歸,他哪裡禁得住陸家連番訴訟?二老吃了驚嚇,雙雙氣病過身,我千里奔喪來歸,陸家還攔住我家門,硬說我是他家骨血,不許穿薛家的喪服。又同我打了一場官司……”蘇墨問道:“官府怎麼裁決?”飛白冷笑道:“空口白牙,說人是他家兒孫,也須拿出硬證!見證都無,打什麼官司?也只能欺負無知先父、懦弱先母,還到不得我面前!”蘇墨道:“那便是當堂駁回不許了,那……那也沒事了。”
飛白悵然道:“確實沒事了,上海縣地方我也不願意居住,索性寓居蘇州。陸家鞭長莫及,我倒也是非全無,樂得逍遙。”他往後一靠,嘆道:“只是我心底,總有點是非。”
蘇墨道:“那是?”飛白低聲道:“其實陸家的訴訟,我尋思著,也並非無理,我……雖然姑母仙逝早過我記事,但畢竟是家中親人,各種閒言碎語,自幼知聞……先父先母又病得急遽,不及我趕回送終,也未曾有遺言解開我疑惑……”蘇墨道:“那你是……終究有點自疑身世的了。”飛白撇開頭,冷笑道:“十八年不聞不問,見我金榜題名就來爭奪認親,氣死養育我的雙親,這等涼薄勢利的家族,我有什麼自疑!”
他語氣急促,硬梆梆冷冰冰吐出來,蘇墨心絃一顫,原本的滿腹酸水,這時都化為痛惜,不自禁張臂抱住他,輕聲道:“你是倔強,其實到底撇脫不下,血脈親緣……怪道你任性放誕,自我作踐,原來心裡說不出的苦……”
覺得飛白肩頭在自己懷抱裡輕輕顫抖,只道他禁不住失聲哭泣,自己一顆心先揪得疼了起來,滾熱的血液倒流上唇頰之間,漲紅著臉慢慢俯頭,便想大膽親吻安慰。豈知飛白抖動得自己發顫的雙臂都抱持不住,竟然被他掙脫開來,這才聽見他胸臆中迸出的不是抽泣,而是大笑,指著自己道:“這……怪奴才,恁地好笑!這般酸話,說來好不滲人!我積年填詞作曲,都不曾有這肉麻話,你哪裡學來的?”
蘇墨臉上仍然燒得火紅,一瞬不瞬望著他,飛白笑了好一陣,見他只是這樣,倒也漸漸收斂了笑,道:“我的家事就是這般,忌諱就是這個,懂了麼?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什麼祖宗,什麼家門,我都不理會的。還有,我也討厭姓陸的,不管相干不相干,少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姓氏。可知道了?”蘇墨才道了聲“是”,又喃喃道:“怪道你要給我改姓……我本姓也是姓陸。”
飛白詫道:“你姓陸麼?我都忘記了。”蘇墨道:“小人是吳江陸氏,和上海縣的陸氏不相干。”飛白皺眉道:“不相干就行,反覆提什麼?官司早打斷了,他們也不指望認回我了。”
蘇墨忽然問道:“適才那參將老爺,姓什麼?”飛白隨口道:“適才透過名,這一會又忘了。反正明日出去看一下他軍營旗號就知曉。”蘇墨道:“你跟人高談闊論半日,不記人家姓名?”飛白惱道:“才見過一次面的人,誰耐煩記那麼清爽!再說我著實乏累,心悸不安,哪有那麼多閒心腸管雞零狗碎的事!你出去罷,我真要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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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吳江雪之五 。。。
他們在這禪寺休息,一直耽了半個月之久,鳳翔府城內完全平定,衙門修葺了一下,城亂那日跑得更快、一口氣躲到西安府去避難的知府大人這才回轉。飛白在府城外迎接,與寺廟駐軍一同入城,兵亂當晚僥倖沒死的府城官員也紛紛回來,處理善後事宜。
鳳翔是西安西面的重鎮,這一場亂雖然時日不久,事態卻不小,豈可不報知朝廷?不處分當地失職官員也是不可能的。薛飛白才上任未幾就出這事,自覺事情與自己不是很相關,倒不覺得忐忑,同僚和他還沒熟悉,他不關心人,當然也無人關心他,渾渾噩噩又過了半個月,結果還是在城外結識的那參將和他有點交情,特地跑入府城告知:“薛推官,你還不打點!朝廷已派巡按御史來鳳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