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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老闆正殷勤的招待著,看褚仁年紀幼小,一身布衣,也是一怔。
褚仁卻不理會旁人,從大人的身下鑽進鑽出,細細的看著貨品,腦中裡卻飛快的轉著,這些明末清初的尋常市井文玩,拿到現代的拍賣會上,能夠估價幾何?
一幅字,抓住了褚仁的視線。確切的說,是“傅山書”那個落款,抓住了褚仁的視線。因為,這是一幅偽書。
平心而論,這副隸書仿得很像,甚至說已經深得傅山“醜拙“三味。但此時的褚仁,書法雖談不上什麼造詣,見識卻已經不凡。若是旁人的書法也還罷了,褚仁日日在傅山身邊,耳濡目染,這真偽,自然是一眼便看個分明。
當下褚仁也不答話,只盯著那副字看,看了片刻,又去盯著店老闆,過片刻,再去盯著那字,如是三五輪下來,那店老闆便坐不住了,徑直走過來,低聲招呼道:“這位……小爺,可是喜歡這字?”
褚仁抬起頭,盯了店老闆片刻,也低聲說道:“我認識傅山。”說完便抿起嘴,一言不發。
那店老闆看了褚仁半晌,方輕聲問道:“小爺可是有傅山的書法要出手?”
“有是有,但是比這個好多了,只是不知道你識不識貨。”褚仁說著,不錯眼珠地盯著那店老闆。
那店老闆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呵呵笑道:“這幅字……自然是,很一般的,若有好的,我出十兩。”
褚仁掃了一眼店裡其他貨品的價格,想著傅山才四十出頭,雖然頗有文名,但畢竟影響力還只限於晉省周邊,他翻著眼皮,盤算著拍賣會上那些四十左右的當代書畫家的作品價格,又兌成米價去權衡,算得自己腦子都亂了……
那店主又道:“若確實是精品,還可以更高,如何?”
褚仁心道既然算不清楚就不算了,反正應該不算太虧,就點了點頭:“過三五天,我拿來給你看!”
褚仁原本是想著,從傅山的書法中隨便找一件不起眼的,偷偷拿出去賣了,若被發現,便推說不知,反正這些日子各處輾轉,便是丟了,也並不為奇。但,離家越近,越是心虛。
褚仁回到家中,壓根兒沒敢去翻傅山的東西,反而徑自把自己臨的那些傅山的書法一一拿出來細細分揀。褚仁挑出了三幅最肖似傅山的,又猶豫了半晌,到底還是撿了一副不易露出破綻的篆書出來,抖著手在後面提了個窮款,只有“山書”二字,而那個書字的最後一筆,沒有收利落,長出來一塊,看上去並不像是傅山的風格了。但褚仁此時已經管不了那麼多,想著,試試自己的仿造水平也好,若是被那店老闆認出來是假的,索性就不賣了,總歸是自己學藝不精,若沒被認出,便換些銀錢也沒有什麼不好。
褚仁又偷偷去拿了傅山的“傅山之印”和“青主”兩方印,鈐了上去。做完這一切,褚仁只覺得雙手汗津津的,忙在衣服上蹭了幾下,又發現衣服上蹭上了硃砂,只得脫下來換了,自去提水來洗,弄得狼狽不堪。
“果然……人還是不能做虧心事的。”褚仁邊洗衣邊想著,若讓傅家這樣家無恆產的漂泊下去,傅山一定還會動念去組織義軍,若真是盤下個店面,有個宅院安定下來,家裡有了恆產,反倒是可以安安穩穩過日子。只要傅山肯鬆口,靠賣書法賺到開店的錢,其實很簡單。這事情,要等傅眉回來說給他聽,兩個人一起,恐怕才有希望說動傅山。但是……傅眉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呢?他,是否安好?褚仁心中湧起一陣不安……若傅眉回不來了,又該怎麼辦?褚仁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過了幾天,褚仁尋了個機會,把那副字拿出去賣了,那店老闆看來看去,沒看出任何破綻,神色間倒是覺得這是一幅精品,但嘴上卻一直挑剔著,要把價錢壓到八兩。褚仁心裡有鬼,索性便順水推舟,裝作不諳世事的樣子,拿了他的八兩銀子,一路喜滋滋的回返。
褚仁掂著這錠銀子,想著,這可是自己在大清掙到的第一筆錢,而且用的不是傅山的字,而是自己的字,書法水平能被肯定,心裡自然是喜歡的。雖然這幅可算是贗品,但是三年時間,其中還有兩年失明,就學得以假亂真,也算是不易了吧?若這身本事能帶回去,一張一百萬,十張一千萬……賣上幾十張,應該足以收購父親的公司了吧?只是……若是在現代要仿造清初的東西,紙和墨也要做舊,才不會露出破綻來……這個倒是不太好辦。
褚仁胡思亂想著,喜色帶了一路,遠遠的看見了家門,便轉成了憂色。褚仁把銀子小心收好,躡手躡腳地進了家門。直到進了自己房間,把銀子藏好,褚仁才撫著胸口,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