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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還在堅持什麼呢?
他當然知道聰明的人應該學會抽身而退,就跟賭場上應該見好就收一樣。
否則遲早會輸得血本無歸。
易洛迦把手摁到纏滿繃帶的胸口,那裡心臟正在怦怦跳著,可是他知道,這次受的傷太深了,那個人的劍直直地就刺進了心窩裡,他不可能撿回性命,他的心跳遲早會停,就在這幾日裡。
他明白這場賭局自己不可能再退出,因為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血本無歸了。
只是……
林瑞哲應該已經和蘇越在一起了吧?
想到這裡,易洛迦笑了一下,他救了他的命,以林瑞哲那種有仇必報,有恩必換的性格,應該是不再會忌恨蘇越了。
到頭來他成了個局外人。
易洛迦覺得可笑,自己什麼時候成了月老了?這麼無私,這麼淡然,把到手的獵物送到別人的手裡。
……真不甘心……
他輕輕咳嗽了幾聲,嘴角淌出甜腥的液體。
他拿手指蘸了一點,湊到眼皮底下。
那是鮮豔的紅色,熱烈至極。
30
30、斷指,往事 。。。
“他怎麼樣?”蘇越出來之後,在大堂裡等著他的葉筠問道,“還好嗎?”
蘇越搖了搖頭。
翠娘給他們沏了壺茶,說:“刺傷大人的那把劍上淬了毒,傷口一時半會兒根本癒合不了,就連太醫也無計可施。”
蘇越垂著頭沒說話,心裡全是數天前林瑞哲在半月島上寒磣的眼神和咬牙切齒的恨。
那時候林瑞哲對著大陸步兵團的屍首森森然說:“我絕對不會放過易洛迦。”
他以為林瑞哲是正人君子,就算要復仇,也會堂堂正正,刀劍相搏。卻不想那人竟會陰險到用淬毒刀刃刺殺易洛迦。
人的心事,真是一汪永遠也看不透的潭水。
跟葉筠回府之後,蘇越做什麼都是心不在焉的,常常對著空蕩蕩的庭院發呆。葉筠每日朝會回來,便主動將易洛迦的情況說與他聽,一連幾日聽到的病情都是不容樂觀的,蘇越不免有些鬱卒,胸口好像卡著塊壘,沉都沉不下去。
他甚至有些害怕葉筠有一天會帶回來平西爵謝世的訊息。
蘇越覺得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麼,去爭取些什麼,而不再是那麼傻坐著,僵硬地守在陽光下,等著最後一紙宣判。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他好像……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
什麼都做不了。
“平西爵中的毒很難拔掉,而且他的身體就像一個千瘡百孔的罐子,再多的藥罐進去都會漏出來。”葉筠說,“他府上的劉管家今天去了趟百里街棺材鋪,估計是開始料理後事了。”
“……料理……後事?”蘇越僵硬地看著葉筠,艱難地重複。
葉筠點了點頭,手託著腮:“真是的……他一把火要了整個大陸步兵團的性命,沒想到報應這麼快就來了。”
蘇越望著葉筠:“那個毒……果真解不掉麼?”
“解不掉的。那毒離奇得很,不像是易北人下毒的手段。”葉筠說,“如果要破解的話,估計得把下毒的刺客找出來才有用,可是就算把他找出來,按平西爵如今的狀況,只怕也是撐不住了……”
易洛迦躺在床上,這幾日咳血咳得厲害,喉嚨裡盡是一股腥甜味。側著睡呼吸都不順暢,只能平躺著,拿枕頭墊高自己的後背。
彌留之際,總會模模糊糊做一些夢,那些夢燃燒出細雪般輕盈易碎的顏色,悄無聲息地落在記憶的瓦縫上,落在他淺金色的睫毛上。
“易北這兩年不太平啊。”記憶裡說話的人是他的父親,但是歲月已經將他的五官漂洗成煙沙般朦朧的顏色,易洛迦記不清他究竟長什麼模樣了,只有一個消瘦高挺的影子,在陽光下如同神祉。
“王上器重大司辰,已經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了。易北新法在整個疆域內頒佈實施,那些下等臣民一個一個還都開始目中無人,再這樣下去,我們這幫舊貴族,只怕是要……”叔父的聲音輕了下去,悄悄地把手架在脖子上,做了個砍頭的姿勢。
父親笑了一下,淺藍色的狹長眼睛卻危險地眯了起來:“你多慮了。新政再怎麼囂張跋扈,要威脅到舊貴族的勢力,最起碼也得再有個百年,而那時候,你我都已經不在世上了。”
“我真想不明白。”叔父嘆了口氣,“萬民為公,人皆相等。這種惑眾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