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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立刻向伏羿賠罪。
伏羿如何看不出矢牙是在維護沈滄海?念矢牙是從小侍奉他到大的玩伴兼忠心臣子,不想讓矢牙在兵士面前難堪,但心頭橫衝直撞的怒氣卻勢必要找個出路發洩。他轉身鬆手,箭勁射而出,伴著聲悽慘呼號,射斃了最後那個俘虜。
飛灑飄落的血珠與落日湮沒在藍眸的無邊孤寂裡。
他木然拋弓,任憑昏黑天色將他吞沒。周身的凝重像無形巨石,壓在每個人身上,沉悶地叫人幾乎無法呼吸。
一片寂靜中,沈滄海柔聲輕嘆:「就算殺光賀蘭皇朝的人,你心裡,就快活了麼?」
伏羿挺直的脊樑宛如被人狠抽一鞭,劇烈顫慄。狠狠瞪著沈滄海,揚起手掌,似乎就要當頭劈落,突然按住胸膛,薄唇微張,咳出口血痰。
矢牙大驚,忙扶住伏羿,吩咐那些兵士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去請軍大夫,告訴他帶上藥箱,大王舊疾又復發了。」
幾人忙奔去叫大夫。矢牙小心翼翼攙著伏羿往王帳走去,踏出兩步又回頭,望向沈滄海的目光裡滿含責備,似在指責他激得伏羿發病。
剩下的兵士也怒視沈滄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礙於矢牙沒下令,倒不敢輕舉妄動。瞪他幾眼,三三兩兩散了。
沈滄海孤身一人,面對那數十具在夜風裡晃盪的屍體,心裡沒有驚恐,代之而起的反是說不出的傷懷,遙望王帳,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聽,不過我並沒有說錯。」
月上枯枝林梢,沈滄海總算挪回了自己的小帳篷。
暖爐裡的木炭早已燒盡,西域到了夜晚便出奇地冷,帳內寒氣逼人。那兵士先前端來的食物還在桌上,也都涼了,碗裡切成大塊的羊肉上結起了薄薄一層白色脂膏。
沈滄海挾起塊豐肉,皺著眉。他素來偏愛齋食,來到雍夜族後,雖為抵禦嚴寒,學著族人吃多了肉食,但離風知他喜歡吃素,還是常常為他去挖些野菜。
眼前這麼大塊油膩羊肉,又冷又羶,吞落肚,翌日的三餐都可以省了。
不過,不吃的話,只怕熬不過夜間的酷寒,他慢慢嚼,逼自己進食。吃了一小半,已經飽了。
擦乾淨手剛想就寢,矢牙居然又進了帳篷,還帶了個副將模樣的人,替火爐里加上木炭。
他注意到沈滄海微愕的眼神,搖了搖頭:「我只是敬重你有些膽量,不像那些懦弱無庸的書呆子。可你冒犯了大王,罪不可恕,我也無法再庇護你,只能等大王明天養好精神再來發落你了,你好自為之。」
沈滄海聽他語氣嚴肅,料想自己明天凶多吉少,微微苦笑問道:「矢牙先生,多謝你關心,生死有命,滄海也不會強求。只是看伏王的神情,殺再多人也不足平他心中憤恨。誰人無父母妻兒?矢牙先生,你為何不勸諫伏王少造殺孽?這也是為射月國黎民積福。」
矢牙挑眉,知道自己一介武夫,比不上文謅謅的讀書人口齒伶俐,也不爭辯,道:「大王要做什麼,我當臣子的,自然依命行事。」對欲言又止的沈滄海嘆了口氣:「我何嘗不想勸大王休戰收兵,讓千萬兵士回家園與親人團聚?可惜,天下問沒人化解得了大王心中仇恨。」
「伏王究竟與賀蘭皇朝有什麼仇隙?」疑問脫口而出。見矢牙面色沉了下來,沈滄海才覺自己唐突。
矢牙卻並未如他想象中動怒,反而一陣沉默,忽然道:「大王此生最愛之人,便是被賀蘭皇射殺。」
沈滄海不由動容:「難怪伏王如此憎恨賀蘭皇朝,將那些傷兵都射死箭下。只是、只是每射殺一人,豈非又勾起一次傷心回憶?」怪不得,那雙藍眸裡的哀痛隨著每一箭飛出,更深更烈,也怪不得,伏羿周身散發著冰山般的冷酷,讓人難以接近。
那個男人的心,恐怕早已隨死去的情人而逝。剩下的,只是具被仇恨支撐著的行屍走肉。除卻復仇,世間萬事萬物都無法令他展顏了吧?
可是——
「伏王今日為何肯將我從雪地裡救出?」他想不通,自己有什麼地方能讓伏羿發了善心,叫矢牙來救他?
「原因啊?」矢牙神情有些古怪,望著沈滄海慢吞吞道:「大王和他的心上人得以真正結緣,也正是在雪地中。當日飛著大雪,大王的心上人受了重傷,躺在雪中奄奄一息,幾乎就快被大雪埋住了。
「那次是我救起那人……今天,大王聽到你的呼救聲,又見你陷在雪中,他一定是想到了從前的情形,才會命我來救你。」
他聲音逐漸低下去,兩腮肌肉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