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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右前方坐下。夾著往事,後悔之意在心底湧上來。
那日,若老實待在學堂,也不會惹上這事兒了。
在金陵待了有三年之久,那一天,冬末夏初,天氣雖是料峭的寒,但陽光卻晴好的很。加之蕭越畏寒,手捧個小火爐在學堂裡窩了半月左右,此時便心癢難耐,帶著同學覺之和斯言逃課出來玩。
聽斯言說,臨著秦淮河的錦月閣請了位胡族的廚子,專做羊肉,蕭越平日少吃羊肉,但又聽斯言說羊肉吃了暖和,於是三個人便一頭興子地錦月閣去了。
臨到河邊,眼見著錦月閣就在不遠處,身後卻聽見覺之一聲:“且等我一等。”
聞言,蕭越回頭,只見覺之的袖擺被一個小乞丐扯著。那小乞丐大冷天穿著粗布麻衣,可以看見兩條瘦弱的腿在空蕩的,滿是泥土的褲管裡瑟瑟地抖著。小乞丐不敢抬頭,聲音細若遊絲:
“公子,可否……可否賞落塵和弟弟一口飯吃?”
覺之見自己青色的袖擺被小乞丐攥成一團,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髒髒的手印,心下一惱,大臂一揮,便讓小乞丐脫了手,向後踉蹌幾步跌倒。
“滾開!”
小乞丐鼻子一皺,又很快爬起來撲著抓住覺之的褲腿,仰起面來,聲音中夾著隱忍的哭腔:“公子,求求您了,落塵什麼都不要了,只求公子給弟弟一口飯吃,他得了重病,快餓死了,求求您了,公子,求求您了!”
覺之剛想踢開小乞丐,可在低頭一瞬間,不禁愣了愣。
與此同時,站在一邊的蕭越和斯言也略有詫異之感。
那時的殷落塵,雖一身粗布破襖,看上去汙穢不堪,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還是把他襯了個山清水秀,何況那雙眼睛裡現在盛滿了欲滴未滴的淚珠,使他越發地有楚楚動人之感。
好像起了點風,春寒的風割在臉上有些疼,蕭越兩鬢的長髮被風掀起,隨即又根根分明地落下來。
覺之在回神後,輕輕地笑了,俯□輕點著殷落塵的下巴,讚道:
“好漂亮的小子。”
殷落塵仰著面,竟嚇得只剩抽噎聲了。
蕭越輕眯眼縫,好不容易才將目光從殷落塵的臉上移開,隨即揮袖轉身:“覺之,快走吧。”
覺之從袖中掏出一錠碎銀,放在殷落塵的小手中,又指了指蕭越,對殷落塵說:“看見那位大爺了嗎,他比我有錢的多,若能跟了那位大爺,你與你弟弟這輩子便是吃穿不愁,用度不盡了。”
那錠碎銀在手中緊緊握著,硌得殷落塵的手心有些痛,可是小小的喜悅在他的臉上擴散開來,他雙手握在胸前,一臉希冀地望著蕭越,問:
“公子,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是否我跟了你,我與弟弟此生便能吃穿不愁,用度不盡?”
蕭越背對著殷落塵,話卻是對著覺之說的:“覺之,我不嗜男風。”
或許殷落塵尚不知“跟了”的含義,只見他急急地說:“公子,我什麼都會做,什麼都肯做,識字,身上也沒有什麼病……”
似乎是刻意的,蕭越戲謔般的笑了幾聲,打斷了殷落塵想要說的話,他看了看四周,然後彎身拾起一根樹枝,朝鬆軟的泥土裡一插,又扯下一片樹葉朝河水中扔去,說:
“那麼若是這斷枝發芽,浮草開花,你便再來找我。”
也不知是天氣寒冷或是其他什麼原因,殷落塵粗粗地喘著氣,撥出的白氣在空氣中氤氳成一片。他望著那插在泥土中的半截樹枝,竟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抬高了些聲音,說:“落塵知道了。”
蕭越的眉毛向上揚了揚,不由失笑。
斷枝發芽,浮草開花。
無疑於是痴人說夢吧。
後來……後來,蕭越握著茶杯的手心被燙的一片通紅,這疼痛竟叫人有些依戀之感。七年過去了,想到這裡,他不願再回憶下去了。
“蕭少爺怕是好奇在下是如何活下來的吧?”
蕭越勉強穩了穩心神,低頭用茶蓋撥了撥杯中茶葉,淺飲一口:“無論如何,活下來總是好的。”
殷落塵早已不復當年落魄的模樣,反而出落得愈加好看了,眉清目秀,仍是叫人不敢直視。他把手伸到脖子的後面,撩開隨意束起的長髮,露出了脖頸上那朵清晰的五色梅。
蕭越起初並不太在意,可抬眼看清那朵五色梅時,才不由的一驚,“咚”地一聲放下茶杯,站了起來:
“九指!”
殷落塵偏著頭,五指一鬆,頭髮又鬆鬆落落地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