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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填完志願,和朋友們道別後,我們就高高興興的回了家。鄭樂開門時我倆還在嘻嘻哈哈的商量著暑假要怎麼玩。一進了門,就見鄭叔叔在客廳等著我們,曹阿姨和鄭愉也在。除了鄭愉在我們進門時喊了聲大哥二哥。其他人都沒說話。
鄭樂收了收臉上的笑,拉著我走過去,開口:“爸,你等我?有什麼事嗎?”
鄭父把手裡的煙按在菸灰缸裡。深吸了一口氣,低著頭並不和我們對視,沉默了一瞬,艱難的說:“之前沒告訴你們,怕影響你們高考。。。。。。”停了停,彷彿不知該怎麼措辭“奶奶她。。。。。。在兩個星期前,病復發了。。。。。。”我感覺鄭樂的手瞬間收緊:“然後呢?!”
“去世了。。。。。。”
我沒有見過晴天霹靂,如果有,想來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我感覺到鄭樂整個身子顫了一下。他輕聲問“奶奶在哪裡。。。。。。”彷彿全身力氣被抽乾。
鄭父不忍心般偏過頭:“在老家,還沒下葬,等你去見最後一面。”
鄭樂拉著我轉頭就衝出了門,一路狂奔,到了車站,匆匆忙忙買票上車。等到坐下來,他整個人都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他伸手緊緊抓著我手臂,彷彿溺水之人抱住最後一根稻草。我用手圈住他,在他背上輕撫,我說:“奶奶太幸苦了,被招上天享福了,你不要難過。。。。。。”
鄭樂聽了,眼淚大滴大滴掉下來,砸在我身上,彷彿要把我灼傷。他喃喃:“不難過,我不難過。。。。。。。”把頭埋在我肩窩,眼淚氤氳開好大一片。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應該說我從來不會安慰人。悲歡喜樂總是情,但我大概還無法理解何為情。
情因何而起,又緣何而終?是人創造了情,還是情左右了人?
枉自多情,徒然常悲。
我想起了爺爺說過的一句話:這都是命。
鄭爺爺和小綠在家門口等我們。
明明一切都沒有改變,鄭爺爺還是在門口等我們,小綠擺著尾巴汪汪叫著撲上來。每次我們回家他們都像這樣在門口迎接我們。而鄭奶奶這時應該在廚房做飯,我和鄭樂會大喊著奶奶,然後鄭奶奶就會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匆匆走出來,笑呵呵的接過我和鄭樂手上的東西。。。。。。
我和鄭樂沒有大喊奶奶。因為奶奶就在堂屋。一張黑白的照片,一個黑色的盒子。
鄭奶奶成了一盒骨灰。
骨灰的意思即:不再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鄭樂將手向前探去,越過骨灰盒觸控上照片。照片上的鄭奶奶笑容依舊。
我以為鄭樂會大哭,但他沒有,他跪下去,磕了三個響頭。我跟在他身後,也跪下去磕了三個響頭。當我抬起頭來的時候,鄭樂已經挺直脊背站了起來。
鄭爺爺徐徐走上前,將我拉了起來。
我卻突然想哭。
這是繼爺爺去世之後,我第一次想流淚。
可我醞釀了很久,終於還是沒有哭出來。我想我的眼淚是真的流淨了。
我和鄭樂在鄉下住了下來。
不知是為了彌補,還是為了逃避。
造化為何總是弄人。比如我錯過了我爺爺,鄭樂錯過了鄭奶奶。難道是我們還不夠珍惜嗎。
如果事情不該是這樣,又為何會發生呢。如果我們不希望事情是這樣,那為何最終還是能接受呢。我真是看不明白這個世界。
無聊的時候,我會去看老房子,以前的“蕭家”。我總是不自覺地放輕腳步,靜靜矗立在廢墟前。老房子已經坍塌了好幾處,荒涼而破敗,彷彿聊齋裡下一個豔情故事就可以在此發生。可這裡不是聊齋,生不出新的希望,也沒有風波坎坷。只有無盡的寂靜和沉默。
我站在老房子面前良久。幾年前裡面曾經住過人,曾經有過歡聲笑語——看著這片廢墟根本想象不出。連我自己也想象不出。坍塌的老房子把過去的一切無差別埋葬,就像一個巨大的墳墓。他看著我這個倖存者。我彷彿聽見了老房子一聲嘆息。
後院更是早已荒蕪。那些花,早就謝了。花謝了,蝴蝶蜜蜂也就飛走了。枇杷樹也是有先見之明的。它如果還活著,該多麼寂寞。
一棵樹,見證這個樂園的敗落。
該多麼寂寞。
爺爺墳前的桐子花樹長的很高很大了。我清楚地記得我在山上把它挖回來的時候,它還沒我高。比我高我就扛不回來了。
它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