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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太子之外的所有少年都起身肅立迎接老師,兩名金吾抬著講案放置在太子李成器的正對面。講官進殿後分為兩班站立,叩拜太子,然後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好。
鳴贊內侍又喊道:“進講!”
講官宋守節是個神情嚴肅、五十餘歲的官員,他從東班走出,走至講案南面,鳴贊內侍又喊道:“鞠躬!叩頭!”宋守節行禮如儀,鳴贊又道:“展書!”西班的一名展書官走到來,膝行到李成器書案前,將書案東上角的《四書》翻開第一頁。宋守節奏道:“臣宋守節請講《大學》首章。”
《大學》是李成器早就背的滾瓜爛熟的,這些來陪讀的少年,也早在進宮前,就由父母請了私塾先生做預習。像這樣興師動眾的講書,倒不為他識字,而是要太子對書中的內容加以理解,再結合時政,對太子有所規勸教導。李成器打起精神,稍稍坐直了身子。
第一句“大學之道”,宋守節講了大學的起源與作用後,開始講正文:“‘在明明德’,這是第一條,明德者,天所賦予人的好品德,如明鏡一般,但人的氣稟時有渾濁,如明鏡有時被灰塵掩遮了一般。鏡子被灰塵掩遮,便視物不清,人的品德被濁氣所侵,便見事不明,前一個明字,是教人用功,只有力學用功,才能達到明德,就如將明鏡拭去塵埃一般……”
崇福殿是歷代太子上學之處,原來叫弘福殿,當年太子李弘居住此處,為了避諱,將弘改作崇。這座殿宇修得寬闊明朗,此時宋守節宏亮清晰的聲音在宮殿之內琅琅迴盪,一群孩子們都正襟危坐面無表情,既不見人亂動,也看不出究竟是否領悟。
外間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李成器心中一動,忍不住用眼睛餘光向門口望去,只見薛崇簡被一個內侍牽著,一路小跑過來,那鈴聲也隨著他的跑動漸漸清晰。李成器第一次看到薛崇簡竟穿了一件小小的袍子,那袍子是缺胯的,跑動中兩片便隨風呼啦呼啦地飄動,如同小鳥張開了翅膀一般。他的嘴角不覺輕輕牽動了一下,趕忙又將目光收回,專注地望著宋守節。
薛崇簡在殿外由內侍除下鞋子,一眼先看到了坐在最中間的李成器,歡呼一聲:“表哥!”蹬蹬蹬跑進殿來,腳下金鈴又是一陣亂響,眼見得他旁若無人地直越過了講案,越過了階下銅鶴,就要往李成器的所在的臺階上跑。
宋守節正講得興起,被他驀然打斷,怒道:“薛崇簡!那是尊上之位,不可逾越!”薛崇簡在家中被叫花奴叫慣了,自幼就不知道“薛崇簡”三個字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也不知宋守節是在跟自己說話,仍然跑上去跟李成器笑道:“表哥,我剛才看到一隻紫色的大蝴蝶,本來想抓給你,可惜又被它跑掉了!”
李成器這才知道他遲到是抓蝴蝶去了,尷尬地向宋守節一笑,低聲對薛崇簡道:“現在是上課時候,不要鬧,快到你的位子上去。”薛崇簡回頭望向李成器所示之處,登時嘟起嘴道:“坐那麼遠我和你說話就聽不到了,那老頭嗓門那麼大!”殿下一片輕微的笑聲,如同風吹過荷葉泛起的波浪。
李成器輕咳了一聲,低聲道:“上課不能說話,你乖乖地去坐著,聽先生講書,不然表哥要生氣了。”薛崇簡出門時雖然薛紹叮囑了許多話,他仍是以為進宮就是陪表哥玩的,聽李成器如此說,好生失望,不情願地慢慢蹭下去,走到最後的位子上,一屁股在蒲席上坐下。
宋守節已忍了半日,喝道:“薛崇簡,這是太子面前,須跽坐!”薛崇簡伸著雙腿坐在自己的書案前,把桌上的筆墨硯臺一一翻檢來看,宋守節忽然走到他面前,大聲喝道:“薛崇簡,我讓你跽坐!”
薛崇簡嚇了一跳,仰起臉來望著宋守節慍怒的臉,眨眨烏溜溜的眼睛道:“你在跟說話麼?”宋守節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李成器生怕他惱怒,忙道:“花奴,要像表哥這樣坐,坐在足踝上。”又向宋守節微笑道:“先生,花奴年紀尚幼,並不知道薛崇簡是自己的名字,還望先生包涵。”
宋守節這才知道方才的話都對牛彈琴了,強忍怒氣一拂袖子道:“快坐好!明日不可再遲到!”薛崇簡向他吐吐舌頭,倒是老老實實像李成器那樣跪坐了。讓他坐下都這麼難,李成器額頭微微見汗,此時總算稍微出了口氣。
宋守節也不願跟一個孩子多計較,又回到講案前,端莊了神色,繼續講道:“‘在止於至善’,這是第三條,止是止住不動,至善乃事理之極。人行事至極好處便是至善……”
宋守節講的話薛崇簡是一句不懂,他初時跪坐下是看李成器那般坐著有趣,坐下就向李成器搖手做鬼臉,李成器強忍著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