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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與竇妃已同時喝道:“住口1
劉妃想到韋團兒臨去時的笑容,按著胸口上不來氣:“那……就讓鳳奴換一支曲子。”李旦苦笑道:“哪有這樣容易,若這真是薛師為宅家選的怎麼辦?此人聖眷正隆,也萬萬忤逆不得。”劉氏急得就要掉淚,李成器忽然開口道:“母親勿憂,讓兒試試。這曲子的妨礙只在宮聲往而不返,將此處改掉,至尊若問起,就說兒專為至尊翻的新曲。”李旦溫言點頭道:“只能如此了,僥倖還有三日,你我共同參詳,改一隻曲子還來得及。你們也跟著豆盧兒多加練習吧,莫要出錯才好。”
自那晚起,皇嗣所居的偏殿便日夜傳來蕭笛笙鼓之聲,似是賞心樂事,其樂融融。三日後武曌加尊號為聖神皇帝,御明堂賜宴,皇孫們一一獻樂,李成器先吹《安公子》。皇嗣李旦一直偷覷母親面色,聖神皇帝側耳傾聽一陣,倒只是淡淡一笑,一身薄汗的李旦總算暗暗鬆了口氣。
其後李隆基舞過《長命女》,年僅五歲的衛王李隆範戴著面具出場,一蹦一跳地舞起《蘭陵王》,一曲舞罷,摘下面具伏地,用稚嫩的童聲頌道:“衛王入場,咒愿神聖,神皇萬歲,孫子成行。”一時大臣均呼萬歲,龍顏大悅,李隆基隨父兄叩拜下去時,看到弟弟如一個小小的玩偶般,被人操控著,說出連他自己都不解的詞句,心中忽然湧上深深厭惡。
李成器所盼望的團圓,也並未持續多久。數月後神聖皇帝改封李成器為壽春郡王,李成義為衡陽郡王,李隆基為臨淄郡王,李隆範為巴陵郡王,李隆業為中山郡王,一併出宮賜邸居祝太平公主一早入宮接幾個侄兒,薛崇簡如往日一般,先跑進偏殿中,卻是為眼前景象呆了一呆:李旦坐在當中撫琴,卻是交領白袍,藍巾裹發,清素一如貧寒書生。幾個兒子環坐左右,李成器以犀簪輕輕擊節,低聲歌道:“思歸引,歸河陽。假餘翼鴻鶴高飛翔。經芒阜,濟河梁。望我舊館心悅康……”最小的隆業才四歲,抱膝坐在一旁輕輕抹了抹眼睛,卻是乖覺地不發一聲。
李旦抬頭望見薛崇簡,淡淡一笑,伸手按住顫動琴絃,道:“這支曲子就先教一半,剩下的留待來日吧。三郎在琴上不甚用心,爹爹送你一句話,琴之言禁也,君子守以自禁。這張琴你帶出去,遇事先想想這個禁字。”李隆基忍著淚水叩首道:“謝爹爹教誨。”上前將那張琴抱在懷中。
李旦向怔怔聽著的薛崇簡笑道:“花奴,你娘呢?”薛崇簡跑進來道:“我娘在外頭跟舅母說話。”他拉起李隆業的手哄他道:“你別哭!以後我帶你玩,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的1
李旦先前已想得明白,此刻離別在即,心中仍是忍不住作痛,輕攬住薛崇簡的肩膀道:“舅舅替他們多謝你了。”
門外太平公主款款進來,笑道:“四哥又說見外話了,鳳奴他們便如我的孩子一般,我斷不會讓他們受委屈。”李旦點點頭,先前叮嚀太多,到此時反倒無話可說,沉默片刻,向李成器道:“去替我拜謝你姑姑。”
李成器望著母親雙目含淚站在門口,心中痠痛難忍,他以為他終於可以望到看到幸福的時候,上天又如此輕率地更改。他忍淚跪直身子,向太平公主叩了三個頭,又向劉妃和竇妃等人叩首道:“母親與諸位娘子放心,我會照顧好弟弟們。”劉妃不似李旦這等把持得住,上前一把摟住兒子哭道:“這個時節天氣冷,晚上千萬記得把衣服蓋在熏籠上,你四季的衣裳娘都貼了籤子,可別弄亂了……你弟弟們都還小,你要多操心,晚上帶著他們早些睡,莫要看書忘了時候……”被她一催,幾個妃子都忍不住,抱著各自的兒子哭了起來。
太平公主靜望著這母子斷腸景象片刻,來到在李旦身邊緩緩坐下,輕攀著他手臂,低聲道:“四哥不聞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母親肯放鳳奴他們出去,必不會再過分難為,倒是你和嫂嫂們,小心這個人……”她拿起李旦的手,在他掌心畫出個“馮”字。妹妹有這等見識,李旦對兒子們的處境又放心許多,他將掌心握起,極緩極緩地點了點頭。
李成義李隆基等人自出生就是被拘束於皇宮深院之中,平生頭一次走出洛陽宮。他們不似薛崇簡李成器能騎馬,便共坐了一輛馬車,儘管車外彤雲沉沉,長空雪飄,幾個孩子仍是興奮地撩起車簾,望著後退的坊市店鋪,來往的行人車馬,時時驚詫歡呼。車馬先經過尚善坊太平公主府邸,坐在馬上的薛崇簡用馬鞭遙遙一指,道:“那就是我家!表哥你們一起來玩吧!我們去打球。”
他金鞭指處,是連綿不斷的瓊樓巨闕,高門嵯峨,飛閣崢嶸,在飛雪裝點之披銀裹玉,偏生外院重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