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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之際還笑容可掬,薛崇簡聽到最後三字,還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眼見得走上兩個木著臉的刑吏,抬起板子就要往自己身上壓,一時大怒,伸手抓住板子道:“你憑什麼打我!”麻察笑容不改,淡淡道:“你是陛下送來的欽命人犯,又在公堂上輕慢寺卿,本官打不得你?”
怒氣驟然升上薛崇簡少年人的面龐,麻察只是捻鬚不語,薛崇簡聽他提到皇帝,似是看到了李隆基輕誚陰沉的眼神,想起自己出門時李成器蒼白臉色。依著他的本性,寧死也不會受這等腌臢小人的羞辱,但他可以死,卻不能讓李成器為了他多受為難。他微微沉吟,到了此地,只怕刑辱難以避免,表哥那邊一定在為救他努力,他便須忍這一刻,不能在表哥到來前,就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將胸間怒火壓下,放開板子,向地上俯身下去。兩邊刑吏忙用木杖交叉壓在他肩胛處,便又有兩人執著刑杖上來。
執杖人彎下腰,呼得一聲將薛崇簡的白涼衫揭起,薛崇簡雖然不曾回頭,卻也能想象,那粗鄙傖夫的手碰到表哥潔淨的衣衫時,是何等的無禮。一股深刻的屈辱直衝上腦海,他腦中微微一暈,兩手一撐就想翻身起來,便是打出大理寺,落個剮首腰斬的罪名,也強過這匍匐於地的恥辱。兩邊壓制他的人見他身子一動,忙用力將杖子下壓幾分。薛崇簡感到肩胛上隱隱作痛,心內苦笑了一下,這已不是他能夠年少輕狂、鮮衣怒馬的歲月,這世間再也沒有疼愛迴護他們的長輩,這塵世的重負,總不能全讓李成器一人去背。自己既捨不得看他為難,就要替他分去一些。
他緩緩趴好,將手墊在下顎處,耳聽得身後杖子破風而起,憑那迅猛風聲便知道是用上了全力,忙暗自咬緊牙關。啪得一聲,他臀上著了重重一杖,那刑杖人拿捏恰到好處,讓杖子力氣最大的下端直砸入右邊臀丘。薛崇簡頓時覺得似有一瓢沸油澆在皮肉上,燙痛之中還帶著一股刺刺的麻木,難受之極,忙用力握住雙拳忍耐。
他心中從李隆基到高力士到麻察再到掌刑的獄吏罵了個遍,卻也只能咬住牙關,將嘴唇用力抵在手背上剋制呻吟。司法之地高牆深院,又到了夜間,石磚地上熱氣散去,便顯得陰冷,他但覺掌心握著一片溼膩,也不知手上沾了多少骯髒物事。薛崇簡已分辨不出這象徵著骯髒低賤的潮氣,與皮肉上刀剜火灼的苦楚,究竟哪個更令他難忍。
麻察高坐堂上,燈火將薛崇簡下身所著的白綾中衣映得幾如透明,可清晰看到一杖下去,素褲下的肌膚便腫起一片紅紫之色。麻察輕哼一聲,從前高踞他頭頂的太平公主愛子、立節王,被女皇、先帝捧在手心兒的天上人,亦會趴伏在他腳下乖乖的地挨板子,他心中便感到一陣暢快適宜。眼見得五六杖過去,薛崇簡兩腿輕輕顫慄起來,想是挨痛不過,又是冷冷一笑。
薛崇簡以前也不是沒捱過打,只是那些痛楚與痛楚之後被撫慰的甜蜜,都已消散在了三年的綿綿光陰裡。今日重溫這等鈍重霸道的切膚之痛,竟是那般的陌生難耐,這身下潮溼的泥土,那發號施令的人,周圍默然的觀者,都與他無一絲一毫的關係,已不能奢望有一雙關切的眼睛,能再給他支撐下去的力氣了。難道那一場宜嗔宜喜的繁華,真的已經被他享用到了盡頭麼?
好容易心中默數到十,身後的笞打停了下來,他才敢緩緩透出一口氣來。雖是臀上劇痛,但這樣趴著又委實難堪,薛崇簡深吸一口氣,用兩手撐地,極力掙扎著跪起來。他雙腿痠軟,只能跪坐在靴跟上,抵得傷處陣陣抽痛。他喘了幾回氣,只覺額上兩鬢盡是汗水,想擦一把,卻又嫌手上骯髒,從袖中拈出一塊帕子,先擦擦臉,再擦去手上塵汙,丟在了一旁,抬頭冷冷望著任知古。
麻察發足了官威,清了清嗓子道:“薛卿,你身為蒲州別駕,為何擅自進京?”薛崇簡透了口氣道:“太上皇大行,我身為外甥,理當進京謁陵。”任知古哼道:“地方官員進京謁陵,須有陛下敕書,你的敕書在哪裡?”薛崇簡冷笑一聲:“太上皇唯我一甥,我唯太上皇一舅,甥舅屬六親,律法中六親歿必奔喪哭臨。你拿這個問我,我都認了,讓你的陛下隨意發落吧。”
麻察知道跟他糾纏喪禮,自己必然理虧,便笑了一笑道:“你既認了這條,我們再問第二件。陛下早有詔書嚴禁諸王結交外臣,你入長安,為何要去寧王府?”薛崇簡在蒲州從不過問政務,竟不知皇帝還曾下過這道旨意,他這才醒悟皇帝當日對自己所說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全是虛言,李成器三年來過的竟是形同軟禁的日子。他只覺腹內翻江倒海般噁心,臀上傷處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