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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過徵羽。
不是隱惻之心,而是這樣的徵羽令他有了不愉快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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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房的味道,讓人安心。
藥房裡,徵羽坐在角落裡碾著明礬,碾碎後再將它們倒進一個木抽屜裡。
他做得很細膩,也很專注。
修長的琴師手指沾到了明礬的粉末,他抬起手,將明礬粉末放在唇邊,輕舔了一下,他嚐到了苦澀。
“雖然長得有點像白糖,不過明礬是苦的。”羅枸杞擦著雙手,露出一副難得一見的愉悅神情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幾十位士兵扛著一箱箱木箱進來,木箱裡無疑的裝滿了藥材。
徵羽起身看著這些金兵將箱子疊放在藥房裡,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即使他看到了每口箱子上都有封條,而且封條上都用硃筆寫了“御藥房”三個字的時候,他仍舊是一臉淡然。
“我們過幾天,就要離開東京去青城了。”羅枸杞說道,他倒是喜歡金人盤踞的青城勝於宋都東京。
“要撤軍了嗎?”徵羽啟了啟唇,只是淡然問道。
“不會,國論右勃極烈的意圖很明顯,這次沒那麼簡單。”
羅枸杞笑容已收斂,有些嚴肅地說道。無論他有多痛恨宋皇帝與其王室權貴,然則百姓是無辜的,而且還處於水深火熱中。
“是嗎。”徵羽淡然說道,他沒有過多感觸,他或許曾經悲天憫人,但現在的他卻是個麻木不仁的人。
自從徵羽大病一場後,徵羽給予羅枸杞的感覺就是如此,丟了七魂六魄一般。
徵羽甚至記不起琴曲,也忘了指法,他彈不了琴,不在於他的手廢了,而在於他的心死了。
“你的明礬都碾好了嗎?”羅枸杞問道,他需要大量的明礬。至少在他離開之前,他需要完成一件事情。
“都弄好了。”徵羽點點頭,他這幾日不停的在碾明礬,恐怕碾碎的明礬恐怕也有一百斤重了。
“這些明礬要用在河裡?”徵羽淡然問道,他是知道明礬的用途的,只是如此大量,不會只是用來沈澱王府井水。
羅枸杞略有點吃驚的看著徵羽,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知道徵羽知識廣泛,不只限於音律,顯然曾是一位嗜書的人。然則,徵羽會知道,卻還是讓羅枸杞吃驚。
“屍體沒有掩埋,就會得疫病,想必東京城裡的水也不能飲用。”
徵羽繼續說道,他的思維還是很清晰的,即使他並不想去思考太多,只是麻木的活著。
“不過金人不會容許你在河裡撒明礬。”徵羽也只是想說明這點,羅枸杞只是在做無用的事情而已。金人是不會理會被侵略的宋人水深火熱的,這樣這些宋老百姓也才不會有氣力起來反抗。
“只撒金水河的話不會有問題,忽魯勃極烈不會管。”羅枸杞自信的說道,金水河就是他們居住的這一帶流過的河流,算是忽魯勃極烈──也就是完顏阿魯罕軍隊的駐紮地範圍。
徵羽不再言語,他不想聽到忽魯勃極烈這個稱謂,事實上他還知道這位忽魯勃極烈的全名。他唯一慶幸的是這位金國蠻子遺忘了他,讓他在這間小藥房裡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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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將離開東京,返回青城,而完顏阿魯罕也將離開他暫時的居住所原靖王府。
離開時,他的物品也無一例外的裝滿了好幾口箱子,裡邊除了些珍寶,便是靖王府書房裡的那些藏書,他全部搜刮乾淨。
這個金國蠻子騎著高頭駿馬在隊伍中審視,他的隊伍也跟其他金將領的隊伍沒有兩樣。前後兩頭皆是金國士兵,中間是被掠來的宋國工匠、夫子、大夫
舞伎、樂師等等有用處的人都用一條繩子栓起來,拖在牛車後面;當然,還有裝在牛車裡的那些掠奪來的大量物品。
徵羽跟在羅枸杞身後,他與羅枸杞都沒有被一條繩子栓住,手腳也沒有被捆綁。他們步行跟在前頭軍隊的尾巴,各自身上都帶了乾糧與皮水袋。
羅枸杞由於在金人中呆久了,懂得金人的語言,而且他為人其實很圓滑,這使得他少吃了不少苦,而徵羽跟在他身邊,也因此有了比其他宋囚人好些的待遇。
這樣一支隊伍,就這樣見首不見尾的離開了宋國京城。
最後一次遠眺京城城樓時,徵羽心裡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想著他今生將永遠回不來了。
而對於這些金國人將會將他帶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