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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一片,光線消失於窗戶。
可以聽到,身邊的人低聲交談、哭泣,然則徵羽沈默不語。
他感覺不到飢餓,甚至也感受不到疼痛了,或許可以這樣安靜的死去。
如果佛祖慈悲,請讓他死去。
他無法去想家人,因為一旦去想就會想到那夜那慘白無血色的一張張臉,他的心疼痛著,幾乎喘不過氣來。
沒有眼淚,也沒有了宣洩的渠道。
然則他只是想停止思想,抹滅意識。
在烈火中,在親人的屍體中,他安然的躺著,和他們一起煙飛灰滅。
他沒有獨活,沒有愧疚、沒有憤恨、沒有絕望。
木門啪的一聲,被猛烈撞開了,久違的月光就這樣照了進來,根本就不是陽光,卻讓習慣了黑夜的眼睛感到刺眼。
高大的金士兵衝了進來,像趕羊群般將他們驅逐了出去。
有人尖叫,有人哀號,然則徵羽只是邁開雙腳,沒有一絲情緒的走了出去。
夜風吹拂了他散落的髮絲,吹拂著他骯髒、疊皺的衣裳,他抱著那張始終抱於懷中的琴,在金士兵的驅逐下走著。
徵羽回頭看了下身後的人,他第一次留意到,那些人都帶著樂器,此時,即使根本不在意,但他明白了,他們何以存活。
這些人幾乎都是從樂坊裡掠來的,金雖有音律,但卻極其簡陋。
被帶進的是原北宋靖王爺王府的大堂,遠遠就能聽到了粗野、歡快的喧鬧聲。
樂坊的舞伎都在這裡了,畏縮在一起,臉色因驚恐而蒼白。
大堂坐滿了金部將,那魁梧的身材與兇惡的嘴臉讓人不寒而慄。
他們桌前堆滿了精食美酒,正在開懷大飲。
勝利者需要享樂,而這歡樂則由亡國者來提供。
舞伎已經被趕到了酒宴正中,而樂師也開始用顫抖的手演奏著今年京都最流行的曲目。
徵羽像身邊的樂師那樣席地而坐,他將琴放在膝蓋上,將修長的十指放在了琴絃上。
董家世代為琴師,幾乎歷代都在宮廷供職,彈琴正是徵羽自小就熟諳的。
即使思緒飄往遠處,他仍舊能準確的彈奏出樂符。
從家人慘死後,他對自己的處境一直有一種虛幻感,即使在這喧鬧的大廳,他仍舊沒有真切的感覺。
也沒有情感,沒有恐懼,沒有不安,沒有害怕。
甚至那飄在耳邊的琴聲,也不是由他演奏出的,他的手,提線木偶般的在弦上移動。
他沈溺於自己的世界,空蕩、無聲、漆黑一片……
直到,一個猛烈的撞擊擊向了徵羽,後腦勺強烈的麻痛感讓徵羽從恍惚中被喚醒。
一位綠衣女子跌落在了徵羽的懷裡,徵羽本能的抱住了她,並將她掩在了身後。
女子在尖叫著,她穿著的單薄上衣被撕了一片,幾乎是半裸的。
而徵羽抬頭,對上了一張兇殘的臉,正在咆哮。
尚未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徵羽便被猛摔了出去。
就像是隻被野狼撕咬、摔開的羔羊,徵羽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渾身骨頭幾乎快碎掉的強烈疼痛感,還有咽喉中那腥甜的味道,讓徵羽覺醒。
大堂早已亂成一團,舞伎尖叫的逃竄,掙扎,而樂師瞪大了雙眼驚恐的看著這一切。
有位喝醉的金部將在發酒瘋,金男人皆嗜酒,而且每飲必然瘋狂、暴躁不已,嚴重的甚至殺人。
綠衣女子已經被壓倒在地,身上的大漢幾乎撕光了她的衣服,綠衣女子在無助的嘶號著。
淚水落在了她那張尚帶稚氣的臉,她有雙大大的眼睛,秀氣的額頭,像極了徵羽那秀美的小妹。
徵羽從地上站起,抄了把椅子,發瘋般猛衝了過去。
“住手!”
徵羽像咆哮的野獸般嘶號著,他猛得將椅子砸在了那大漢的背上,用竭了他所有的氣力,四腳椅子碎裂成了好幾塊。
一時,大堂一片死寂,舞伎、樂師、金人都露出了愕然。
大漢抬起了頭,爆怒的看向徵羽,他放開了身下的女子,揪住了徵羽,他揮起了巨拳眼看就要落下了。
就像那晚,那死寂般的街道上,那揮舞而下的大刀,徵羽麻木的看著,沒有躲閃。
拳頭沒有落下,被制止了,一隻手捏住了揮舞的拳頭,行兇者抬頭,看向制止者一時有些錯愕,鬆手放開了徵羽。
同時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