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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琴了。
“我不能彈。”徵羽抬起頭,看向站在身邊的金將領說得極淡然。
然則聽完他的話,金將領卻只是嗜血一笑。
“聽說你們宋人喜歡用凌遲,我們金人也有,只是刀數略有些不同而已,是不是想嚐嚐?”
金將領冷冷地說道,他不相信眼前這彷彿一掌就能捏碎的人,能有多大的勇氣。對金人而言,宋人簡直柔弱的像只羊。
徵羽閉上了眼睛,想象著一把剔刀在他身上活活割三千刀,直割到白骨露出,卻還仍舊無法死去,悽冽哀號。他顫了顫手,他不怕死,但不要這樣的死法。
沒有再說什麼,徵羽抬起了雙手,事實上他的左手幾乎抬不起來了。
“想聽什麼?”徵羽問,低緩地聲音。
“你拿手什麼就彈什麼。”金將領愜意一笑,不過他適才確實不是在恐嚇徵羽,他是有那麼一點欣賞徵羽的勇氣,然則這個柔弱的宋人如果敢蔑視他的話,他絕對會讓他慘死的。
徵羽坐在了椅子上,沉默不語的彈奏了起來,他彈得專注,沒去在乎左手臂上有鮮血滲出,也沒去在乎他每移動一下左手就會有著刺痛傳來。
當琴聲響起時,金將領的濃眉也怒豎了起來,他鷹般的眸子裡帶著殺氣,然則當他看到了徵羽左手臂上的鮮紅血跡,他冷笑了起來。
他這一路上確實是沒有遇到過性格如此堅忍不拔的宋人,彈的竟是宋國流傳甚廣、不饒不屈的古曲《廣陵散》,這到底是對他這位金人的蔑視,還是他即使到如此境況仍舊不會屈服?
明明如此的柔弱,卻又如此堅韌。
曲終,徵羽抬頭看金將領,一臉蒼白。
“《廣陵散》。”金將領冷冷說道,他那獵鷹般冷冰的嗜血眼睛逼視著徵羽。
徵羽悽然一笑,他確實不想以凌遲的方式死去,然則雙手一碰觸到琴絃,情感便自然的流出,彈出的竟是《廣陵散》的曲調。或許,也只能是如此罷了,他命該如此。
“你倒是渾身是膽。”金將領猛得揪住徵羽,唰一聲將外衣給撕了,然後是素白的內衫領口被扯開了。
徵羽惶恐了,他掙扎著,眼前這人讓他恐懼,不全是因為對方的野蠻粗魯,而是他那暴戾以及陰騭的性子。
然則金將領並沒有其它的動作,他只是在打量徵羽受傷的左臂。
傷口極深,可見骨,而且幾日來感染、惡化,已經化膿且流血,別說這傷在眼前這樣一位文弱的琴師身上,就是在強悍的金勇士身上,那也是極其嚴重的傷。
傷口被金將領碰觸,那感覺不只是疼痛,還有無法抑制的憤怒,就像是那晚在大堂上的瘋狂舉止,徵羽突然失控的推開了金將領,大吼著:“別碰我!”
這個傷口,是他想遺忘的,也是他不想展現的,何況是在作為入侵者、為他帶來這一切不幸的金將領面前,被這樣撕裂、呈現出來。
恥辱、仇恨再次同時迸發,讓徵羽失去了理智。
“滾開!滾開!”徵羽抱著身子,仍舊在咆哮著。
金將領先是有那麼點驚愕,不過隨後便制住了徵羽,他揮了一拳在徵羽的腹部,徵羽這才吃疼昏了過去。
徵羽清醒的時候,人仍舊回到了先前囚禁的房間,只不過他手臂上的傷口得到了包紮,而身上那件素色的外衣則破裂不堪。
他能想起外衣何以破裂,但一時也有點驚訝於他的傷口為何會得到包紮。
他僅能記起,在金將領霸佔的靖王爺書房裡,他因為被撕裂衣服,呈現傷口而失控,至於後來他如何離開書房與及何以得到治療他完全不清楚。但有一點他倒很清楚,他還活著,那位金將領居然讓他活著,而且顯然這傷口的得到治療也是與他有關。
不過徵羽也清楚對方並非發什麼慈悲,大概當他是什麼厲害的琴師了,畢竟此金將領知道他帶在身上的那張琴來歷非凡。
他雖出生琴師世家,但卻也不是對時世漠不關心,他知道這些年來,金就一直勒索宋國的金銀財寶,而且不只如此,還一再索要馬匹、軍器、書籍和工匠、醫人、教坊等諸色人,無所不收刮,貪得無厭。
為徵羽治療的是一位年輕的宋國大夫,確切的說是一位同樣被掠來的宋國人。他對徵羽的治療極其細心,也因此徵羽的傷好得很快。
由於金人本是沒有大夫的,他們即使是受傷也只是由類似於巫師的薩滿來醫治,根本就沒什麼成效。所以這些蠻子掠了不少宋國大夫,來治療受傷計程車兵與及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