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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稀奇地看著皇帝,道:“皇兄好大方,竟拿儀狄當藥酒用。”
皇帝拿起酒杯在鼻端嗅了嗅,道:“儀狄性溫,輔以藥材,是治風寒的一劑良方。”
六王一笑,拂一拂袍袖,帶著慣常的疏狂,道:“知道皇兄不想留臣弟用膳,臣弟不敢叨擾,先行告退。”
說罷,起身要走。剛走幾步,低沉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凌蔚,朕知道你心裡存了人,不過是來逗逗齊湉,你讓他舒情展顏沒關係,但是你別讓他對你存了其他心思。”
六王腳步一滯,回身,故作驚訝狀,道:“皇兄何時這般不自信?”
皇帝恍然未聞六王的嘲諷,只道:“齊湉不同那些玩物,他是公卿之子。”
六王一聽到這句話,似乎掌不住笑,道:“皇兄,這公卿之子就是讓您養在深宮,安臥榻上的?”
皇帝握著杯子的手收緊,道:“凌蔚,你只須記住朕今日跟你說過的話。”
這又是凌蔚,又是朕的,皇帝是有意擯棄情分,拿帝王威嚴來壓他。
六王聽出來了,聲音一壓,帶著誘惑般道:“皇兄有沒有發現齊湉的眼睛,瞳仁大又黑,眼白少,烏沉沉的,真純無垢,好像是小鹿一般,望你一眼就好像望到你心窩裡,吸石般能把人吸進去……”
皇帝目光一凜,堪堪定在六王面上,彷彿是獸類護食般狠狠的眼色。
六王渾然不覺,仍在喟嘆:“長在帝王家,見慣了那麼多雙為權為名為利的眼,唯獨這雙眼是最渴望看見,又最難得見的……”
六王眼珠一轉,又接著道:“臣弟敢和皇兄打賭,只需將齊湉交給我十日,十日後齊湉對我必會比對皇兄好上百倍。”
“凌蔚!”皇帝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幾乎要起身,聲音陰沉至極,道:“齊湉是我的人,你若敢打他的主意,別怪朕收場難看!”
六王收了疏懶意態,又落了笑,道:“皇兄既然知道我心裡存了人,還吃這哪門子的醋。倒是你對齊湉存了這麼重的心思,連母后釀的儀狄都能給他拿來治區區的風寒,為何反而會和他走到如斯地步。難怪父皇說中了,治國謀略,蔚不如載五分,寫意風流,載不及蔚一分。”
臨走前,六王環視一圈,道“你既已認為他不等同那些男寵妃嬪,就應該明白這些珍寶留不住他,皇兄如此費了千般心思,他卻毫無動容,不是他無心,只因你的心思用在了錯的地方。”六王一頓,神情少有的落寞,道:“你若想一個人的心,就得先了解他這個心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六王一走,皇帝就進屋了。
屋內的兩個宮女跪下行禮,內侍解釋道:“今兒上午皇后讓人送來的,說是奴才終究不如宮女細心,送來幾個眼色好的讓齊公子挑,公子挑了兩個。”
皇帝略一點頭,還是皇后心細,想著明兒抽個空得過去看看。
齊湉正坐在一邊看書,書桌前,落下寧靜悠長的剪影,看著十分乖巧,不過現在的皇帝陛下可明白,齊湉的乖巧只是看著乖巧而已。
皇帝走近,彎腰摟住人,嗅了嗅,在齊湉的耳邊道:“齊湉,你為何這麼怕水?”
這個問題皇帝不是第一次問,每次齊湉總是沉默以對,皇帝也習慣了,只把齊湉貼得更近,懷裡的身子體溫略燙幾分。
又是低熱,皇帝蹙眉,正要喚人。
懷裡的人聲音清冷透骨,突兀地開口,道:“黃黃是條狗,打我一出生就陪著我了,它總是喜歡保護我,有人對我說話大聲點,它都會發出低吼的警告聲,我四歲那年入府,堅持要帶它一起過來,那時府內常有人欺負我,黃黃就衝他們吼,有一次還咬了人,我求他們放它走,我不養了,可他們說狗最認主,又見了血,放了還是會回來,他們就把它裝在籠子裡沉到池裡溺死了。”齊湉的聲音很平靜,帶著光陰迷離的印跡,接著道:“我還有過一個妹妹,粉嘟嘟的小人,漂亮極了,一笑有兩個淺淺的酒窩,我整天抱在懷裡逗她,那年荷花開得盛,我抱著她去看,結果就落入了池裡。後來我被碧玉從荷花池救起,妹妹卻沒氣了,母親知道後,只問了我一句,你沒事吧。碧玉說我當時的哭聲隔著幾個院子都能夠聽見。”
懷裡的人嘴角一翹,似笑非笑,帶著濃濃的自我厭棄,道:“陛下問我為何怕水,只因我一入水,就會看見黃黃和妹妹,一個問我,為什麼要帶它入府,一個問我為什麼要帶她去荷花池。”
皇帝把懷裡的人收緊,沉默了一會,道:“你若喜歡養狗,朕以後給找一頭漂亮伶俐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