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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嗤笑,幾分喟歎,幾分悵然。
傅長亭任由他笑,酒液入口,再辛辣的刺激亦化不開他臉上一分冰寒。酒量淺薄的鬼魅勾著嘴角,眯著雙眼,晃著一張通紅的面孔,只有一雙眼明亮如昔,彷彿落進了天上的星子,亮晃晃的,裡頭除了一個木訥的傅長亭就再無其他
「如果……如果我為惡了呢?道長會否法外開恩?」半趴在桌上的醉鬼揚起臉,天真發問。
顫抖的手已然握不住酒杯,雨過天青色的杯盞帶著殘餘的酒液,自指間慢慢滑落至桌面上。傅長亭凝望著他右手無名指處空蕩蕩的殘缺,深紅色的疤痕因為酒醉越發顯得刺目:「不會。」
一語落地,斬釘截鐵。
第四章
盛夏多雨,氣候陰晴不定。早起晴空朗朗萬里無雲。剛過晌午,遠遠一聲悶雷打得日光陡然暗了三分。頃刻,閃電交加,黑雲壓城。潑天大雨說下就下,任性如同天下間兵權在握的諸侯。
不一會兒,積水成河。頑皮的孩童在孃親的催促聲裡一溜煙跑過,踩出水花朵朵。牆根下,今夏剛長成的新綠小草猝不及防被吹得東倒西歪。後院裡的銀杏挺拔高大,一陣狂風掠過,掃落一地落葉。
雜貨鋪裡,精瘦的兔子精熟稔地在滿地雜物間蹦跳來回,一手捧著厚厚的賬冊,舉頭一一在各色奇形怪狀的貨品間點閱:「一五,一十,一十五,二十……咦?那隻青銅百雀瓶哪兒去了。山楂,你又亂放東西。」
「不是我,別冤枉好人。」好逸惡勞地狸貓精討好地偎在韓覘腳下,兩爪高舉,殷勤地把手中的大碗託到韓覘面前,「主人,吃櫻桃,我剛摘的。城東豆腐巷右拐第三家,他家的櫻桃樹今年長得最好,半年前,我就開始留心了。」
邊說邊偷偷把爪子伸進碗裡抓兩個,一股腦塞進嘴裡,連梗帶核全數吞進肚子裡。杏仁蔑視的眼神下,山楂心滿意足地摸摸肚皮:「再過兩天,後街李老頭院子裡的葡萄該熟了。」
「再敢偷吃,我就把你吃了。」賬臺前特意收拾出了一方空地,搬一把竹椅,韓覘心平氣和地看著外頭的風雨人間。
鬼魅畏光,平素只能在夜間現身。拜這場大雨所賜,他難得能走出內室,好好看一眼這久違的凡間煙火。
屋外的雷雨下得浩大,雷聲震耳,暴雨瓢潑。貪嘴的狸貓戀戀不捨地嚼著手裡的櫻桃梗,眼望門外:「咦,這不是那位道長嗎?」
他手指巷口,韓覘放眼瞧去,道道雨簾裡,打著傘緩步而來的道者在狼狽奔竄的行人中分外醒目。古舊的油紙傘,握著傘柄的修長手指,被風撩起衣角的道袍上鑲著蒼藍色的滾邊。風雨交加,他從滾滾濁世裡緩緩而來,杏黃的油紙傘下,一張無風無浪無喜怒的英挺面孔,眉間眼下不起一絲波瀾。
「嘖嘖……都說妖怪是沒人味兒的。比起咱們來,這位道長瞧著更不像人。」手中的櫻桃梗掉落在地,山楂毫不在意,一徑搖頭感歎。
他原本就不是人。韓覘聽了,嗤笑不已:「他是真君下凡,立志蕩濁除穢,掃盡天下妖邪的。背上寶劍名曰幽明,乃終南至寶。相傳當年為伏虎真人所鑄,斬得魔君,殺得鬼王,甚至,可以誅仙。終南上下奉為鎮派秘寶,非掌教諭令不得輕取妄動。這樣的人,豈是俗世裡那些口稱慈悲的尋常出家人可以相提並論?」
冒雨而來的道者不緊不慢在雜貨鋪正對面的窄簷下站定,鬼魅明贊暗諷的話語剛好聽得明白。傅長亭神色不動,舉著傘,隔著雨幕,靜靜聽他議論。
韓覘毫不顧忌,勾唇衝他一笑:「我說得可有錯?」
木道士端著臉,不動怒,不發笑,聲調不高不低,語氣不鹹不淡:「公子謬讚。」話語是謙虛的,卻偏偏聽不到半分謙恭。
雨水嘩嘩,蓋住了前後四鄰關門閉戶的雜聲,掩住了街邊牆下匯流成河的潺潺水聲,將店內店外一坐一立的兩人隔絕在了一個水汽氤氳的世界,耳邊除了雨聲,再無其他。
店裡的鬼魅目光泠泠,直視著店外白衣的道者。傅長亭在風裡站得挺拔,如同終南山顛積雪滿枝卻不改傲骨的青松。垂及膝蓋的寬大衣袖時不時被風吹起。衣袂飄搖,韓覘瞥見,他腰間還系著他送他的墜飾。一絲不苟的木道士。鬼魅心說。
雨水順著房簷接連落下,打在傘上,落在鞋邊,卻半分不曾沾染他如墨的發。彷彿周身上下都被結界嚴密守護,一路逆風而來,道者的衣袍上卻不見半點溼痕。
「好一身天罡正氣,刀槍如入,百毒不侵。」韓覘由衷讚歎,清亮透徹的眼中隱隱綽綽泛起一線思緒,「你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