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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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覘神情激動,右手出其不意,猛然出掌向傅長亭揮去。傅長亭不躲不避,雙掌齊出,挺身相迎。電光火石之間,已將韓覘右腕拿住。月華如霜,點點灑落大地,鬼霧頃刻間震動起來。霧中央,韓覘手中的匕首離傅長亭的胸膛只差了半寸,刀身銀亮如雪,刀刃上熒熒一線淡藍色的光芒。
「撤!」低喝一聲,傅長亭神色不變,卡在腕間的右手應聲施力。只聽韓覘一聲悶哼,手指一鬆,淬毒的匕首隨即落地。鬼霧遊走,旋即就將它覆蓋不見。
「原來,道長是來同我翻舊賬的。」右手受制不得解脫,整個臂膀都因傅長亭方才的擒拿手法而痠痛不已,韓覘咬牙抬頭,眼中激憤依舊,氣勢洶洶對上無動於衷的他,「不錯,當年是我殺他。那又如何?一命換一命,我早已以命相抵,還不夠嗎?那就壓我下輪迴臺,韓覘甘願償他九世性命。」
那頭的道者略垂著頭,眸光都被月影擋去,只有貼在韓覘腕間的掌心仍是滾燙,一如那個夜晚,那遍目所及的熊熊烈火。
「師弟是個賊,師兄也是賊。嘖嘖,今日若不清理了你們這兩個叛逆,我終南一脈的清譽何存?我終南派又有何顏面立足於世?」
師兄躺在他懷裡奄奄一息,他連連搖頭否認一切,那些配著長劍舉著火把的昔日手足不肯放過他。他們鬨笑,他們鄙夷,他們正氣凌然地叱責:「說,你們是如何勾搭成奸背叛師門的?那個香爐在哪兒?竹簡呢?你們有什麼企圖?如此苦心策劃,必有陰謀!」
「我沒有。我不知道。」
「叛徒!你還嘴硬!我金嶺子今日就為師門除害。」帶頭的道人生了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昏黃的火光照射出他眼中赤裸裸的殺氣,「你們一早就計劃好的,盜取重寶在前,偷習禁術在後。然後,屠戮終南,奪取天下。是不是?你們這是謀逆之罪。」
「師兄,我沒有。我……」
「誰是你師兄?叛賊,休要狡辯!」不待韓覘分辨,他猛然回身,面向眾人,手指著他和他懷中的師兄朗聲道:「他們二人不但欺師滅祖,更包藏禍心,意圖染指天下。此等妖人,必定危害人間,禍及眾生。我終南一脈,自古清正,豈容此等妖人玷汙清譽,有辱山門!弟子金嶺子,自幼蒙師祖教誨,立誓懲奸除惡,光耀終南。今日有幸,與眾師兄弟在此發現逆賊行蹤。逆賊猖狂,巧言狡辯。然眾人皆在場,親眼見他二人夜半勾結。罪證如山,豈容辯駁?他們二人一者潛入庫房偷取重寶,一者違抗法旨研習禁術,分明蓄謀已久,是要對我終南不利。金嶺子不才,願犧牲我一人清譽,護我終南威名,手刃此二人,以慰師祖教訓。」
好一番義正言辭的說辭,好一張正氣凜然的面孔。長劍出鞘,龍吟聲聲。
火光躍動,燒得他雙眼迷離。師兄躺在他懷裡,他的手掌緊緊捂在師兄的胸口,黏稠的血液正不斷流向他的手心:「你們休要汙衊傷人。偷取重寶不假,韓覘早已領罪。至於其他,可有證據?」
「證據?你下山後,他與你仍有往來就是證據。今夜,他傷重找你就是證據。此情此景,你依舊護他就是證據。」他們咄咄逼人,映著火光的長劍寸寸逼近,鋒利的刀鋒帶著夜風的淒寒輕輕貼上他的臉,「若無苟且之事,你又怎麼對他惟命是從?」
陰陽怪氣的語調與曖昧不清的話語,招來無數嘲諷的笑聲。
他愣愣看著這沖天的火光和火光下一張張既陌生又熟悉的臉,心頭一片雪亮,他們其實早已為他和師兄將罪名定下。降妖伏魔,正道從不屑與邪魔外道多辯一句是非。除惡務盡,終南門下從不錯放一名惡徒。緝拿叛徒是本分,斬殺巨孽才是大功一件。
誇大其詞,好大喜功,不是隻有凡夫俗在才會在乎那些看不著的虛名。
沾滿鮮血的手心不動聲色地緩緩移動著,摸到了地上師兄的佩劍:「你過來些,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只說給師兄你一人聽。」
火光,血光,劍光,交織在一起,匯成一片他從未見過的鮮紅。長劍在手,他給了他們想要的一切──一個貨真價實的罪名。
「逆賊韓覘,性情冷僻,邪念深重。偷取重寶,不思悔改。更以劍傷人,殺害同門,協助逆賊天機子逃逸,罪無可赦。不誅無以振終南之聲威,不殺無以揚天地之浩氣。」《終南錄》如是記載,「崇光三年八月末,逆賊韓覘伏誅。天機子不知所蹤。」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冷靜的話語出自傅長亭口中,口氣悠遠,話語堅定,不由分說拉回他漸飄漸遠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