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3/4頁)
翱翔1981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孩子的玩具,用料雖簡單,做工卻異常仔細精湛,從刀尖至刀柄,不見一根木刺:「你做的?」
道者大膽猜測,心頭幾分訝異。
「嗯。」韓覘漫不經心地答道。撥弄著道者細長的手指,他似乎對道者溫熱的手掌入了迷,晃悠悠抬起頭,隨口道,「我還做了很多。」
不知是因他難見的歡愉笑容,還是驚訝於他靈巧的手工,傅長亭看著手中的精巧玩具,心間不禁連連讚許。見他伸直臂膀,伏在桌上又要抓酒杯,趕忙右手使勁,一把攥著他的手,又將他拉了回來:「別喝了。」
醉鬼聽話地收回手,扭過頭,對著他的眼睛定定地看。彼此俱是無言。韓覘緩緩勾起唇,眼一眨,眸光一閃,出手如電,出其不意從傅長亭的手中把木刀搶過,隨手一擲,「咚」一聲拋入湖中。
「你……」傅長亭大是意外,待要再出手去奪,卻早已來不及。只能不解地回頭看向一臉無辜的醉鬼。
「生氣了?」爛醉的鬼魅渾然不在意他臉上的憤懣,糾纏在他指間的手指反而越加大膽地攀上他稜角分明的臉,「木道士,你心疼了?」
指尖刮過剛毅的下巴,貼著緊緊合攏的衣領慢慢下滑,最後,點上了傅長亭的胸膛。劇烈的頭痛逼得韓覘不得不閉上眼,透過他的衣衫,薄薄的皮肉底下汩汩流淌的血脈與用力的心跳無不撼動著他的手指:「木道士,這裡,會疼嗎?」
手指再進一寸,灼熱的溫度順著指尖傳遞到他空無一物的胸腔裡。手指倏然一緊,傅長亭握住了他的手,也阻止了他想要再刺入半分的渴望。
「會。」抓著韓覘的手,道者沈聲答道。
眯起眼,韓覘仰著頭,努力許久才將飄忽的視線對上他深沈的眼。天邊皎潔的月光倒映在傅長亭的眼瞳裡,粼粼如同腳邊的霖湖。韓覘依稀從那裡頭看到了一個神色迷惘的自己:「可我不會了。」
歎惜著,他用左手指向自己的胸膛:「這裡,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也不會疼了。」
月是新月如鉤,柳是綠柳成行,湖光山色在蒼藍的夜幕下被塗抹成重疊的暗影,風裡帶著花香,馥郁芬芳,縈縈繞繞盤踞在鼻間,蜿蜿蜒蜒潛入他的心頭。傅長亭同樣一瞬不瞬看著他,這隻周身死氣纏繞卻眉眼澄淨的鬼,望進他的眼,看進他的心,看他忽而又是莫名一笑,身軀左右晃動。
「小心。」
不等他出聲提醒,韓覘腦中一陣暈眩,扶著桌沿想要起身,卻腳下一軟,撲倒在了傅長亭懷裡。
酒氣濃烈,好乾淨的道士登時皺眉。不善飲酒的醉鬼徹底人事不知了,趴在傅長亭懷裡稍稍掙扎了一陣,蹭著他的肩頭,愜意地把臉埋入了他的頸間:「真暖和。」
彷彿回到那夜,經閣之內,火爐之旁,懵懂年少的道子解開道冠,披散一頭長髮,擁著棉被沈沈睡去,夢裡夢外,俱是花落無聲。
真是……生怕他滑坐到地上去,傅長亭無可奈何地收攏臂膀。微微地,微微地,從來不曾勾起的唇邊淺淺地劃出一道近乎於無的弧度。
醉倒的鬼魅睡得安靜,不聲不響,一動不動。他的呼吸中也帶著幾分森森的陰寒,灑落在道者的頸間,撩起一陣酥麻。
傅長亭側過頭,鬼魅寧靜的睡臉近在咫尺。他的氣息微微吹動起他零碎的額髮,皎皎的月光下,鬼魅長長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圈淡淡的黑影。剝離了白日裡的疏離防備,睡夢中的韓覘彷彿仍舊是終南山上那個捧著經卷看著看著就會睡著的少年。
師父在信上說,終南棄徒韓覘伏誅時年僅二十三,比現在的傅長亭還小了兩歲。
「寡言罕語,寂寂無名。」金雲子如是寫道。
這個撿來的小師弟性情乖僻,既不會撒嬌扮痴取悅師父,也不會蜜語甜言討好眾位師兄。加上年紀最小,修為最低,自然成了眾人欺壓的物件。久而久之,便越發孤僻,陰沈沈的,總是瞪圓了一雙眼看人。除了他家那個師兄,他從不對人笑。
凝視著眼前的他,傅長亭在腦海中想象著當年的那個他。瘦弱的、因為裹了一身寬大道袍而更顯渺小的小道童,遠遠站在人群外,睜大一雙眼,靜靜地看著他人嬉戲打鬧,聽著他們玩樂說笑。一年復一年,直到被逐出師門,直至被一劍穿心。二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筆筆在壁上刻過,亦足以劃出一牆觸目驚心的痕跡。
忍不住抬手撫上他的臉,肌膚冰涼的鬼好似畏寒的貓,乖順地轉過頭,把臉貼進傅長亭的掌心。嘴角輕舒,綻出一朵滿足的笑。
指腹上的薄繭輕柔地觸碰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