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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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覘腦中混沌了,只能愣愣地看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這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雖頑劣狂傲卻也溫柔體貼的師兄嗎?他半張開嘴,喉嚨中緊得發不出半點音節。屋外,風聲貫耳。
兩天,又兩天,再兩天,師兄總說他明日就還。明日復明日,古簡上的心法依舊晦澀深奧。物是死的,傳得再神乎其神,終究增益有限,不過是個物件而已。
掌教的面容一日暗過一日,執掌刑律的長老提議,要徹查嚴辦。師門之內,風聲鶴唳。
他站在人群外聽師兄們議論,也許再過兩天,就要開始搜查弟子們的寢室,邊邊角角一概不曾放過。這其中既有他們的居所,自然也包括經閣。躲不過去的,無論如何,這件事總要有人做個交代。
抬起頭,他茫然地尋找著師兄的身影。師兄就站在議論人群的正中央,高談闊論,談笑風生,渾然無事一般。只是自始至終,他都逃避著韓蟬的注視。
又忍了三天,他去找了師父。師父帶他去找了掌教。房裡站了一屋子人。掌教低頭問他,香爐在哪兒?
韓覘有好一陣沒有回過神來,腦海裡空空的,鼻腔裡似乎還殘留夜裡的異香。
「丟了。」他聽自己說道。
誰都不信。於是挨個有人來問他,好言相勸的,厲聲呵斥的,軟硬兼施。
「丟了。」他一口咬定。其餘便不再多說一字。
依終南律,賊盜者恥,與羞辱師門同罪,斷一指,逐出師門。
那天,下過冬日最後一場雪,他軟泥一般任由自己被拖出山門,扔在石階之下。不顧一身碎雪,他掙扎著仰起頭,回望那扇徐徐關上的大門最後一眼,鬚髮皆白的掌教,眼角含淚的師父,目無下塵的金雲子……獨獨讓視線在師兄身上停留半分。
是師兄救了他,沒有師兄就沒他。韓覘告訴自己。
三年,他平平靜靜定居在終南山下的村落裡。那一世,除了終南,他從未去過任何地方。有時,站在舊籬笆圍就的小院裡舉目遠眺,煙霞遊走,峰巒疊聚,依舊那般熟悉又遙遠。
師兄時常來看他。往昔他只知道師兄常常會偷溜下山,卻不知道,師兄對山下的一切會如此熟稔。就連他落腳的屋子也是師兄替他找的。不過,後來,漸漸地,師兄就來得少了。不過每次來,師兄總會一如既往捱到他身邊,攬他的肩,捏他的臉,跟他說話,逗他開心。
雖然被逐出師門,韓覘照舊茹素簡居,天天練習著修行心法。師兄盡責地指點他,教他師父新授的課業。短暫的歡笑可以令他忘記很多事,比如,那隻香爐在哪兒?比如,師兄你為什麼不問我這麼做的理由?比如,村民們對他的竊竊私語。
剛開始,人們把他當做投親不成的異鄉人。過了段日子,有終南弟子下山採辦雜物,在路上遇見了他。於是,終南棄徒的身份大白於天下。原先熱情親切的村民就同他疏遠了,慢慢不再往來。
「從前我就說他古怪,除了他那個師兄,對誰都不理不睬的。要不怎麼說,不叫的狗最會咬人呢,原來是窩藏了這樣的心思。還好意思說自己是修行人,我呸!一肚子汙水禍心。我說過什麼?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還真說著了。他怎麼還好意思住在這兒?是我,早躲得遠遠的。」
兩個穿著道袍的年輕道子一路嘀嘀咕咕,從村間的小道上走過。韓覘走在他們前頭,聽著他們不算小聲的閒聊,如芒刺背。不自覺扯了扯衣袖,將右手蓋住。
時間越久,心中的疑問越來越無法剋制。他的腦海裡總會蹦出那年冬夜,師兄在經閣裡捧著竹簡看得忘我的情形:「師兄,那套心法你練成了嗎?」
侃侃而談的師兄頓住了,臉上忽青忽白,掠過無數情緒。最後,他勉強笑道:「騙人的東西,我早就不練了。那時候,我也是鬼迷心竅。」
再往下,就該說到那隻香爐了。師兄說不下去,視線東起西落,狼狽地躲避著他和他的右手。韓覘心頭的滋味難以形容,牽強地咧開嘴,僵硬地回答道:「是嗎?呵呵……那也好……呵呵……」
那以後,師兄就不來了。
倒是其他終南弟子一反常態地同他套起近乎來。下山路過村子,他們總會停下來,站在院邊矮矮的籬笆牆外跟他打招呼。有一次,幾個韓覘從未見過的小道童甚至樂呵呵地衝他叫「師兄」。
韓覘受寵若驚,當下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旁邊熟知過往的師兄弟們也愣住了,拉起道童的手,催促著他們快走。
他們跟他寒暄時,每每有意無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