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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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鈴聲在房中激盪開來。門下的驚魂鈴無風自動,古舊的表面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芒。
鬼霧,無邊無際。從窗隙地縫裡噴薄而出,絲絲縷縷,漸漸充斥了整間屋子。
傅長亭起身下榻,白色的煙氣不見退避,反而聚攏過來,繞著他緩緩遊走。腳下霧氣繚繞,僅有的一豆燭火也因這迷濛的白霧而變得模糊。
「誰?」不持劍,不提掌,就連護衛周身的天罡正氣也無心維持。他披散了長髮站在桌後屏息凝神地等,寬大的道袍來不及束起,長長的衣袖垂至了腳面。這熟悉的霧氣,這熟悉的情境,傅長亭等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聞聽紫陽真君下凡濟世,降妖除魔。今日一見,果真風姿不凡。」濃得化不開的霧氣裡,有人輕笑出聲。圓潤的嗓音忽近忽遠,飄渺恍如隔了萬水千山,真切又彷彿近在耳畔。
傅長亭倏然後退,燈火飄搖,自來不動聲色的道者滿眼皆是蕭索。
不是他。
驚魂鈴激越高亢,鬼氣森森,房門無聲開啟,灌入滿院風聲。黑暗裡,一道纖細的身影漸行漸近:「山野精怪,漏夜造訪,實屬萬不得已,望請國師大人海涵。」
話音方落,人到眼前。是個女子,淺笑盈盈,眉如新月:「小女子初雨,見過傅掌教。」
「雨姑娘。」時常被鬼魅掛在嘴邊的名諱油然躍入腦海,傅長亭神色一緊。
穿一身碧色衣裙的女子卻從容。她揮袖將洞開的房門掩上,隨著面上漸漸泛起的溫婉笑容,一陣淡淡的幽香在房中緩緩瀰漫開來:「聽聞道長在找東西,小女子倒是有一件,只是不知是否正是道長要找的。」
輕移蓮步,她嫋嫋站到圓桌另一頭。隔著四溢的鬼霧,女子螓首微垂,笑得柔順得體。她的手中握著一把木製的小刀。
傅長亭急忙伸手抓去,揮起的衣袖險些把燭臺帶倒。女子笑容親和,全然不在意他的莽撞。「看來是了。」她話語欣慰,屋中的香氣因之變得稍許濃烈。
木刀是孩童的玩具,雕工不見得精緻,木料不見得考究,可是做工卻費了十萬分的心思,從刀尖至刀柄,不見一根木刺。韓覘在湖邊喝醉的那個夜晚,他親眼見他將之丟進湖裡。醉了的鬼魅胡言亂語,說他做了很多。
以手為刃,傅長亭手起掌落,木刀立時一分為二。原來,內里居然中空的,一張紙箋輕輕飄落到桌面。紙面上寥寥四行,是一首打油詩: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哭夜郎,君子路過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亮。
與撥浪鼓中的如出一轍。
在她的示意下,傅長亭以手為刃,手起掌落,木刀立時一分為二。原來,內里居然中空的,一張紙箋輕輕飄落到桌面。紙面上寥寥四行,是一首打油詩: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哭夜郎,君子路過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亮。
與撥浪鼓中的如出一轍。
「起初,他們總是哭。凡人聽不見,我們卻聽得分明。」被拘鎖在湖底的幼童魂魄因為驚懼害怕,惶恐不得安寧。每到日落,哭聲自水底傳來,霖湖岸邊風聲尖嘯。凡人無知無覺,兀自酣然沈睡。鬼魅就坐在湖邊的石亭下,側首聆聽,從子夜到天明。
迎著道者冰冷的眼眸,她用平靜的口吻如實相告:「兄長嫌他們太吵,所以往湖裡丟這些小玩意。道長是天上真君下凡,恐怕有所不知,雖說人鬼殊途,不過鬼界同人間終究還是一樣講人情的。些許小賄賂,總能買到一夜無憂。呵呵,他口中這麼說,實則是動了惻隱之心。他呀……」
一聲長長的歎息,撩起房中暗香浮動。一個撥浪鼓,幾隻竹蜻蜓,有時或許還有兩根糖人。小小的禮物撫慰了孩童們的不安躁動。
血陣內的怨魂接收不到家人的供奉祭祀。那鬼用紙筆寫下凡間安撫小兒夜哭的打油詩,夾帶在送給他們的東西里。
「多少算是個安慰。」初雨輕柔地說道。
鬼霧在道者眼前起伏遊走,絲絲縷縷的幽香隨著霧氣的瀰漫散播到房內的每個角落。傅長亭聽見屋外又開始下雪,「簌簌」的落雪聲應和著桌上燭臺「畢剝」的輕響。冰粒在叩打紙窗,寒風穿透了窗隙「嗚嗚」哭泣。
「有時,他會自己站在湖邊念三遍。」女子清麗的容顏在稀薄的霧氣裡時隱時現,她掩著嘴,輕輕笑出了聲,「要君子念才有用的。不過,後來他們真的不哭了。」
絲帕胭脂送給枉死的閨秀,紙硯筆墨贈與不甘的書生。偶爾,他還會讓山楂做幾樣精美的糕點,端午的豆沙白粽,中秋的果仁月餅,大年三十不忘多加幾顆蜜餞果糖……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