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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遠處,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
“韶哀,我預見了你的消亡。”靈庭說。
韶哀一動不動,望著窗外的眼緩緩閉了起來。
“第二十二位主人,將是你的大劫。你們本是宿命的相逢,如陰陽兩極,相生而相溶,相溶而相剋。預言裡,他將領著你一同步入消亡。”
靈庭眼裡透著哀傷,韶哀不動,任由北風吹動衣袂鬢髮飛揚。
“我知道你早已不想苟活於世,只當是解脫。但我還是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想清楚。我會把他提前帶來這裡,讓你選擇。你若不跟,則命運遵循道意,他終會帶走你,當日,二靈一同消亡。但,若你選擇跟上,違反道意,命運鉅變、血咒反噬,一則他死你活,餘生悽慘生不如死,萬年不得安。二則……血咒被解,二靈皆活。”
韶哀睜開了雙眼,眼角畫著的紅色硃砂看著就像落淚的眼框,僵硬地緩緩一動,看向靈庭,眼神是決絕的無奈。
越央心中一凜,想勸他,卻說不出話來。
也對,誰能勸一個命運如此多舛的靈,冒著萬年不得安寧的險,去追求對他而言豪無意義的生命?
二十一人。
包括他的創造者,千年的時間裡,韶哀害死了二十一人。
聽著似乎不多,但事實上,間中有九百年的時間,他是在這個小閣裡度過的。真正有主,不過百年的時間。百年害死二十一人,他絕對擔得上儈子手的名了。
於是,當靈庭告訴他那番話時,韶哀想起了創造他的老師傅,韶哀之靈初生時第一眼見到的人。第二眼,這個愛他至深的人便一身是血,只剩下屍體。
看向靈庭的那抹無奈眼神,實為責怪:你為何要多此一舉。
是時候了斷這一切了。是時候,讓這個沒有意義的生命從此消亡。
只要不跟著那人走,自己不久後便能解脫了。韶哀本是如此想。
但是,男人的出現,卻出乎他的意料。
男人身上鮮血的痕跡比他厚重許多,在他身邊,韶華聞不到自己滿弦的死亡氣息。男人眼裡可怕的肅殺,掩蓋不住靈魂深處濃濃的悲哀和寂寞。韶哀第一眼見他,那人一身黑紅色的服裝,被窗外的陽光照著,本應兇惡的五官顯得無比柔和,帶著滿滿的思念愁緒,輕撫著韶哀的琴尾。韶哀彷彿聽見了男人靈魂的低語,他和他是那樣的相似,靈魂深處在無聲地共鳴著。
當男人撤掉他的封印,開始奏起樂來的瞬間。那一刻,韶哀突然懂了。
為什麼靈庭會以那樣悲哀的眼神,告訴他這個預言。
他和他是宿命的相逢,真正難以割捨的知己,就像靈魂的另一半,只有擁有對方才完整。
韶哀並不相信自己身上的血咒能被解開,於是擺在他面前的,只有跟上他,得到短暫的相知相守,卻換得幾乎永世的不安,又或,放棄這個他守候了千年的知己,選擇沉默的步向死亡。
男人似乎並不相信物靈,也不害怕血咒。但韶哀身為一個物靈,他害怕。他知道違反“道”,將要承受的後果有多可怕,萬年不得安寧,這對韶哀而言,無疑是世間最可怕的折磨。
對男人而言,也許死亡是最可怕的了吧。
韶哀眼前斷續閃過畫面,鮮血、屍體、淚水——他預見了血咒的反噬。
可是,當男人開口說出“得琴如此,死而無憾”時,看著男人嘴角勢在必得的笑容,韶哀心裡,卻奇異的安定下來。
既然男人不怕死,他又有什麼好畏懼。
天下第一箏,自是要被奏響才有意義,與其一世沉默徒留虛名,不如絢爛一時,美若煙火。
於是他最終還是決定跟男人走。
離開的前,那個名叫越央的孩子再次叫住了他。韶哀清楚,越央早已知道自己和男人間的命運。
一直淡然的二胡幾乎要垂淚。
韶哀在小閣中看著他從一團靈氣長成現在的模樣,其實也感慨。身上還帶著二胡三百年前給他的松香,想著要表示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直直跟著男人走了。
男人一路緩步踏著階梯離開小閣,身後跟著管事和韶哀之靈,走到入口處,卻突然站著不動了。
小閣管事不解,韶哀卻輕輕地抿抿嘴,算是微笑。
取出松香來,刻字,放好。
“冉爺,您怎麼停步了?”
男人看了看天:“我覺得,韶哀應該需要一點時間,道別。”
韶哀在男人身後看著他,眼神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