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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一尺多長的廢刀,想也不想地抬爪將那刀刃壓下,心道這也太可笑了,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亞獸難道也想學力能扛鼎的勇士那樣,用一把小刀便撬起自己一人多高的龐大身軀麼?
長安自然是不能的,握不住,他就鬆了手,以往也有被迫鬆手的時候,卻沒有一次這樣從容,那一刻他心裡好像沒有任何緊張或者焦慮,甚至沒有想要怎樣藉助刀柄和外力將它重新奪回來——彷彿就只是單薄的刀片被大力一壓自然彎下去一樣,那樣理所當然地鬆了手。
然後他的身體也似乎被無形的力量壓了下去,隨著脫手的刀側了身。
巨獸的爪幾乎要按在他身上,大風幾乎要迷了長安的眼,他的髮絲有一點亂,從臉頰側飛了出去,露出一張好看的側臉,刀落地,又豎直彈起,就在這一霎,長安抓住了豎起來的刀底部。
一刀捅進了巨獸的下巴。
長安有一千種方法殺死這個獸人,然而沒有一種像這樣。
順其自然,舉重若輕。
他有些呆地站在原地,彷彿仍在回味自己那一刀。
海瀾似乎有些意外,對北釋說道:“他有點悟性。”
“我的徒弟,那不叫悟性,那叫靈性。”北釋毫不在意地說道,然後他低頭看了一眼地上斷了的刀,目光閃了閃,沒說什麼,只是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
海瀾聽見,用半個身體掩了,小心地拉住了他的手。
北釋面無表情地說道:“樸亞家的這一代的當家人跑得可真是快,有些縮頭本領。”
海瀾:“嗯。”
北釋又道:“那還不去追!”
海瀾:“嗯。”
北釋甩了兩下,甩不開他的手,忍不住皺眉道:“你這個棒槌。”
海瀾臉上微露笑意,依然說道:“嗯。”
過了片刻,海瀾又補充道:“我剛才瞧見煙火訊號了,想來是給北城門的人訊號,華沂首領有後招,那邊一包抄,樸亞家的就是自投羅網,放心。”
北釋一皺眉:“那小子……”
海瀾的長袖從獸皮的坎肩下垂下來,幾乎掩了兩人雙手交握處,輕聲打斷了他的抱怨,說道:“你手涼。”
北釋怔了怔,忽然避開他的目光,兩人一瞬間彷彿交換了角色,鋸嘴的葫蘆成了某人,過了好半晌,北釋才有些不耐煩似的,低低地道:“嗯。”
64、卷三
晨光乍現的時候,硝煙方才散去。
路達站在城門口,穿著他的新甲,拿著他的舊刀,神氣十足地迎著衣衫襤褸的難民和黑風樸亞的俘虜進城,朝陽打在他的臉上,也並不晃眼,反而在一片寒風中透出暖意來。他腰桿挺得很直,努力用餘光打量著其他人,唯恐自己做出不得體的表現。
少年一夜沒睡,背上還有一道傷口,然而他卻詭異的精神百倍。
經此一役,他感覺自己成了一個戰士。
長安踩著點回來,那一對狗男男在前面拉拉扯扯,他便只得自己撿了一條還算長的馬刀,將十二顆腦袋吊在上面,一路腥風血雨地扛了回來。
華沂站在城樓上,居高臨下,眉峰皺著。
遇到敵襲,不見他著慌,打了勝仗,他卻也沒有什麼喜色,索萊木退後他半步,並不與他並肩而立,冷眼旁觀,覺得這位首領如今甚至還不算進入壯年,卻先養出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深沉城府,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直到看見長安,華沂才一聲不吭地轉身走下城樓,人群彷彿自己分開似的給他讓出了一條路,華沂目不斜視地走到長安面前,壓著怒氣低聲道:“你去哪了?”
長安:“我……”
北釋聽見他的質問,卻不緊不慢地回過頭來,抬手打斷長安的話音,眼角掃著華沂,旁若無人地說道:“小崽,快過來,好幾年沒吃過你烤的東西了,我正餓著呢,過來給我烤一條肉乾吃。”
長安:“……”
這點自知之明長安還是有的,他的手藝只限於能入口,吃了不會鬧肚子,可也絕說不上好吃,領教了他的手藝以後,師徒兩個在山上,但凡北釋不是酩酊大醉爬不起來,或者實在懶得動手,就絕對不想湊合吃長安做的東西。
長安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以後,也慢慢地聰明瞭一些——比如他現在就看出來了,北釋是故意給華沂難堪。
華沂彷彿沒聽見北釋說話,眼睛只是盯著長安,嘴角慢慢地露出一點笑意來:“嗯?”
長安:“我跟師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