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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還有鄙薄。
真是可笑。他雲雀恭彌怎麼會需要這樣無聊的同情……覺得有些尷尬。
在疼痛之餘,他也有些不安的意識到,自己,在那麼多來來往往的人裡,竟唯獨記住了一隻菠蘿。
六道骸看著面前緊盯著自己的人情緒起伏,卻突然垂下頭去。
走近看,驕傲的鳥兒已經昏迷。
六道骸抱起眼前的少年,驚覺他實在纖巧。
再睜開眼已經晨光熹微。雲雀發現自己平躺在一張相當溫暖的床上,正在奇怪自己竟然能平穩地睡上一夜的事實。
他看著自己的細長而蒼白的手指。
發現身上的大小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了。而且身上還有沐浴乳的味道。淡淡的蓮花味道。
昨天……
「醒了?」推門而入的理髮店老闆眼底有著疲憊的青色,卻依舊神色平靜。
這個人難道為了照顧自己一夜沒睡?
怎麼可能。
六道骸看見雲雀眼中一閃而過的困惑,於是接著說道「怕你發燒就在邊兒上看顧你。不過整理完了也已經將近黎明,就沒再睡。」
「是你給我……清理的?」雲雀斟酌了用詞,沉聲問道。
「是呢——你貼身的東西我都放在那邊几上了。有幾隻盒子。」六道骸偏頭示意。
「嗯。」沉默了幾秒,「你能出去麼。」
「我說,這是我家吧。」骸挺無辜地挑眉。
「……」沉默的看著他的雲雀,並未像通常的那樣表現出不耐煩。
「不是要你離開。」看到雲雀一下子沉默,以為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的六道骸補充道。
兩人目光相接。雲雀抿起嘴唇,別過頭去,「別多管閒事。」
「……好。」六道骸轉身背對著雲雀,「你放心,我不會打探你的。」
一時無話。
「那……你再睡會兒。我先出去了。」六道骸掩門離開。微微嘆息。
待他走後,雲雀小心不牽動傷口,緩緩坐起身來,深藍色的手工被滑落到腰際。身上菸灰色的睡衣有些大,他盯著不遠處桌上的他的東西看了一會兒,抱著小腿把臉埋在膝蓋裡。
甚至沒問為什麼自己會傷得這麼厲害,就這麼把自己領回來。他是傻的麼?難道看不出來這並不是普通的街頭暴力事件麼?
這場立足之戰,大概算是成功的吧。
之後那些刺探試的襲擊也可以停下了吧。
樓下傳來悅耳的「歡迎光臨」的聲音。
這是在理髮店上面的閣樓裡吧。
也是。他不過是一介理髮店的老闆而已。
站在陽光下的人怎麼可能知道這些必須湮沒在黑暗裡的事情呢。
但是,雲雀提醒自己,六道骸並不是單純的人物。若他只是一個理髮店老闆又怎會如此鎮定地處理槍傷?
他揭開紗布看著傷口,還挺熟練的。
即使不是生在黑暗之中,也像是苔蘚那樣,在陰冷慘淡陽光之下吐納著腐朽潮溼的空氣。
義大利的空氣裡,永遠瀰漫著不為人知的,腐敗變質的,鏽蝕的味道。
雲雀鬆了口氣,沮喪地重重躺下,床很舒服。望著天花板,進入久違的夢鄉。
雲雀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然是落日熔金的景象了。
「你要是願意留下,就住在這裡吧……」停頓了許久,六道骸說出謀劃許久的話。
挑起的眉和微微眯起的鳳眼昭示著主人的不解和不耐。
「那又如何?」
六道骸剩下的半句「如何?」沒有出口。
因為聽這話的人,已經利落地轉身走了。
只留下幾不可聞的「謝謝」在空氣裡做自由落體。
被同一句話堵了兩次的六道骸頓了一下,眯眼,說「誒。傷好得真快。」
「你還真是有意思吶,是不是啊?雲雀恭彌……我有些等不及了呢……呵呵。」
酒紅色的BMW停在巷口,無辜的反射著昏黃的道旁燈光。
「告訴勞倫斯,讓他把雲雀恭彌加在今後的出場名單上。」
酒吧裡總有靜默的一隅,來自東方的黑髮調酒師身材瘦削,調酒器在他的手裡翻飛。他抿著嘴唇,專注於手中流淌著的絢爛魔術。
年輕的調酒師沉溺在自我世界的光影裡,酒吧裡陳年老酒一般的光線婉轉得曖昧,透明容器裡的液體映出琉璃般的陸離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