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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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Unforgiven III》
今何在對大角說,我寫不出來。
那時候已是八月,正是一年內最酷熱的時候,辦公室的空調不知從何時起似乎就沒關過,嗡嗡嗡的低頻噪音罩在耳邊像宇宙中無處不在的背景輻射,令人心浮氣燥。陽光轟轟烈烈地曬下來,無數女孩子打著各式各樣的陽傘穿梭在大街小巷,短衣短褲還是香汗淋漓。今何在當上《九幻》的主編已經三個月,也就是說,《海國誌異》的特別策劃已經開始三個月。他本以為透過這種方式能找回自己失去了的熱情,但顯然效果不佳。
他依舊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當年那些澎湃的激情和決心像退潮的大海消失在在他能力範圍之外,他能看到碧藍的波浪和白色的飛鳥,悠長的鳴叫像是某種無法解讀的吟唱,但是他偏偏擱淺在沙灘上,面對著乘風遠航的夢想無能為力。
大角看著他,表情嚴肅。
“你到底還想不想做九州。”
正午的陽光耀得人眼睛發花,他看著窗外不說話。
空氣彷彿凝滯,一分一秒都流逝得緩慢而艱難。大角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後狠狠一掌拍在桌上,咬牙說:“他……你TM真是個傻瓜。”
他勾起一邊唇角。
可不是麼。
大角很無奈地揮揮手,想了想說:“不然你先寫點別的,九州的事先放放。反正還有其他人能頂上,你先空段時間,什麼時候調整過來了什麼時候寫。”
今何在低頭笑了笑:“……謝謝。”
“兄弟一場,說什麼謝不謝的。”大角拍拍他的肩,“去看稿子吧,一大堆呢,也夠麻煩的。”
然後他回到自己座位上,蒐羅出一疊稿件丟給今何在:“吶,慢慢看,覺得哪個合適了就放我桌上,我先去打個電話啊。”
今何在點點頭,坐回自己位子上。
離那場架已經四個月了,他似乎仍然沒有脫離出來,心中有個陰影盤踞著,像走夜路時黑洞洞的岔路口,令他無法全心投入任何工作。每次提起筆,只要看到九州這兩個字,他就像患了失語症,那些曾經下筆如飛的日子像是前世般遙不可及,往事如冬季西伯利亞平原上的暴雪,瞬間就能將他淹沒。
疼痛像從未離去般長在心口。
有時候他也想,不如放棄好了。可曾經付出的努力和熱情,曾經無所顧忌歡笑著的時光,曾經堅持著的夢想,曾經誓言要一起完成的遠方,他傾注了太多東西在這件事上,他下不去手。
可它已經不是他夢想的樣子了。
這感覺就像坐在燒焦的廢墟上,可畢竟還是故鄉。
有時候他在網上亂轉,經過曾經混著的論壇,會發現很久前說過的話還在頁面上栩栩如生,連同簽名和頭像分毫不差,就好像昨日重現。他看見江南跟自己爭論著雪鶴還是鶴雪,那時候他的簽名還是納蘭的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對比現在看起來簡直要令人悽惶。網路時代就是這樣,只要伺服器沒有崩,多遠以前的發言也還能好好地留存,只是誰知道說話的人是四散天邊還是彼此陌路,對照現實的時候是不是像刀子般格外鋒利,一劃一道血痕。他看見當年的惺惺相惜一夜之間變成慘烈的割席分坐,那個人從叫他猴子猴子到變成帖子上的今何在今何在,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他看遍全程卻始終無法理解。
“今何在是我在網路武俠創作中最欣賞的寫手。他是我真正樂意稱之為“才華橫溢”的寫手。”
“有時候想想,今何在確實是個寂寞的人吧。”
“我們一吹捧就是三年,三年沒有見過面。”
“猴子是需要人照顧的,你要跟著他,多跟他說話。好好照顧我們猴子,別餓瘦了他。”
他坐在電腦前看著那個人曾經說過的話,對比後來簡直好似天翻地覆。他覺得好像進了一個瘋狂的虛擬現實遊戲,可卻翻遍角落也找不到退出鍵。
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我對你到底算什麼?
他就像陷落在鬼打牆的迷宮,從哪個方向都走不出去。無論經過多少假設,推理,辯論,最後仍舊歸結於這兩個問題,令他如受詛咒般不得解脫。
於是日子變得漫長而令人茫然。
彷彿三千萬平方公里大海上漂浮著的孤獨海島。
八月末,《九州志I》上市,精緻的裝幀和豐富的內容令它在一堆各式各樣的雜誌中顯得鶴立雞群。江南說這不是一本定期的月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