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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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年輕人不疾不徐的敘述,荀攸竟暗暗生出了幾分揪心的感覺。
“我年幼時,父親或因公務繁忙或因隨軍征戰而鮮少有機會在家中陪我,印象裡,父親是個隨意而溫柔的人,他從來沒有計較過什麼事,也沒有對我發過脾氣。可我知道,他並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人,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我和母親都不曾真正感受到他的親近。”
敏銳地捕捉到年輕人眼中一閃而逝的失落,荀攸不禁出言安慰道:“其實奉孝他……”
“荀先生不必安慰我。”打斷荀攸的話,年輕人淡淡道:“父親有他的待人之道,我從來沒有埋怨、介懷過。”頓了頓,他仰頭望向窗外的流雲,目光遼遠,“不過,我真的很好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能夠讓父親時時掛在心頭,甚至到死都念念不忘。”
不太確定他的意思,荀攸試探性地問道:“你這是……答應我剛才說的了?”
並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年輕人微微揚了下唇角,自顧自道:“我年歲尚小時,父親便對我說,若是有朝一日荀家有求於郭家,我必須傾力相助。我最後一次見到父親時,他還是對我說,若荀家來人,無論提出何種要求,我都不必多問,照做便是。”
心裡突然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荀攸頗為歉疚地看著年輕人沉靜的面容,最終起身朝他深深一揖,語氣懇切道:“有勞了。”
急忙扶住了他,年輕人笑道:“荀先生折煞我了,我說是幫助荀家,但又何嘗不是在了卻父親的遺願呢?”
暗自感慨著年輕人的善解人意,荀攸望著他那與某人過分相似的容貌,不由苦笑道:“伯益,如果不是你和奉孝長得那麼像,我幾乎要以為你是年輕時的令君了。”
臉上劃過一絲愕然,郭奕稍微歪了下頭,“是嗎……”年輕人的眉宇間不知縈繞著怎樣的情緒,一晃一晃,叫人看不真切。
“荀先生可知為何?”喚住剛剛告辭已走到門口的荀攸,郭奕十分認真地問道。
回身搖搖頭,荀攸安靜地等待下文。
“那是少有的一次父親讓我感到很親近的情況……”說著,郭奕臉上漸漸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君子如蘭,故而吾心愛之。不過,你爹我這輩子肯定是成不了什麼翩翩君子了,只能指望你小子以後做個君子。”細雨裡,眉目不羈的男子一邊悠閒地坐在屋簷下飲著“蘭生”,一邊對他身邊的孩童說著話。
懵懂地望著自己的父親,才懂事不久的郭奕疑惑道:“父親都做不成翩翩君子,阿奕又要向誰去學君子之道呢?”
大笑著揉了揉郭奕的小腦袋,郭嘉眼前迅速閃過一張沉靜如玉、氣質如蘭的臉,頃刻之間便柔和了眉眼,“放眼天下,不會有人比荀文若更像這些蘭草了。”
小小的郭奕感受著頭頂傳來的溫和力道,突然覺得這樣的父親好溫柔、好想讓人親近。他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郭嘉的臉,彷彿看到陽春三月般的溫暖笑意。
那些開在雨中的幽蘭就這樣在郭嘉的朗笑聲中一點點映入了郭奕的眼瞳中,連同那個曾被自家父親無數次提及的名字,悄然落進了心裡。
那些年,郭府中蘭香悠然,傳過了春秋數載。
回想著郭奕說過的每個字,荀攸覺得,自己真的老了,越來越糊塗了。比如這世間的因果、愛恨、祥福、業報,他都開始不明白了。那些驚世駭俗的東西不知怎麼就成為了常態,有些痴念不知為何就讓人刻骨蝕心。很多他以為該結束的事,其實不過是個開始。相比之下,為政決策倒成了容易的事情……容易嗎?驀然瞥見路過的尚書府,荀攸無奈一笑,似是自嘲,又像是窮途末路時的自我寬慰。
收到曹操要求自己前往譙地勞軍的奏表時,剛剛進入冬季,荀彧望著那遒勁的字型,淡淡笑了笑,彷彿早有預知。將那本奏章放到一邊,荀彧神情自若地繼續批閱著剩下的奏表,可還沒批兩本,他筆下又是一頓,心中倍覺嘲諷——什麼時候起,自己已經這麼習慣批閱奏章了?這原本該是天子的工作啊……天子,天子現在在做什麼呢?自己一心想要光復的漢室,只是……這樣的光景?
放下筆,荀彧往椅中一靠,抬頭漫無目的地環視著周遭的一切。末了,他認命般地長嘆一聲,自我安慰道,也好也好,許久都沒有去過前線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去看看。隨後,荀彧便又恢復到了一絲不苟的工作狀態。
荀彧從來都是個有條不紊的人,所以在正式接到天子頒給自己的勞軍詔書前便打點好了尚書檯和府中的各項事宜,然後就安安心心踏上了前往譙地的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