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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熱,虞師爺穿著單綢褲褂,褲腳和衣襬在晚風中微微抖動,看著幾乎飄飄欲仙。走在院內看了太太一眼,他也沒個稱呼,冷不丁的說了一句:“天暗,累眼睛,明天再做吧。”
虞太太慌忙抬頭,本想說這天還大亮,不累眼睛,但是話到嘴邊,她只“噢”了一聲,又問:“吃飯了沒?”
虞師爺一點頭:“吃了。”
唐安琪這時仰臉笑問:“師爺,你看我漂不漂亮?”
虞師爺低頭看著他臉旁那朵茉莉花,微笑答道:“漂亮極了。今天怎麼沒出去玩?”
唐安琪反問:“我還天天出去玩?”
虞師爺看他不高興了,就低頭拍拍他的腦袋:“不玩就對了。”
然後他順手摘下那朵茉莉花,一邊送到鼻端輕輕的嗅,一邊慢慢走向房門。
唐安琪最近時常對虞師爺不滿;虞師爺不定什麼時候說出了一句不甚中聽的話,他就要氣哼哼的沉默半天。
虞太太也發現了這個現象,有一天就試探著跟丈夫說:“是不是該給安琪說一房媳婦了?”
虞師爺笑著搖了搖頭。
虞太太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是沒敢繼續多問。她想姑娘大了是不中留的,留來留去會成仇;如今小子大了,同理不給娶媳婦,自然也要暴躁起來。但是虞師爺不做主,她想也是白想。
這天下午,她帶著醜丫頭出去買菜,回家路上撿了一隻小狗崽子。
虞太太喜歡一切稚嫩的“小”生命,三十多歲的婦人了,還沒開懷生子,她空有一腔母性無處發洩,對於小貓小狗也能生出憐愛。把小狗拴在院子裡,她等著晚上給唐安琪看個新鮮;然而天都黑了,唐安琪也沒回來。
虞太太是婦道人家,不懂得天下大事——唐安琪今天晚上,的的確確是做大事去了。
何復興旅長戒針回來了。把他從天津送回來的,是一位炙手可熱的大人物,侯司令。
侯司令現在河北一帶,駐有幾十萬的軍隊,論起關係,乃是何復興的表舅。也正是因為有著這麼一位表舅,所以何復興搖搖欲墜了這許多年,可硬是沒人敢去動他。何復興平日不言不語,侯司令還以為表外甥是個好的,哪知這次在天津偶然見到了他,第一眼幾乎沒認出來,及至認出來了,當即指著鼻子將其臭罵了一頓。
何復興在醫院內住了一個多月,終於成功戒針。侯司令不知道他把日子過成了什麼混蛋樣子,所以決定親自押他回來。萬福縣不通鐵路,侯司令的專列只好在長安縣車站停下。虞師爺得知了這個訊息,立刻指派唐安琪出去迎接侯司令。唐安琪知道師爺是要讓自己去攀高枝,便乖乖答應,帶著陳蓋世一同去了。
兩個月不見,何復興越發瘦了。
侯司令五十多歲,挺胸疊肚,滿面紅光,黑髮根根立起,十分富有武將氣概。下了火車之後,他手裡攥著一根指揮鞭,趕鴨子似的驅使著前方的表外甥:“自己走!怎麼就像沒吃飯似的?”
何復興半閉著眼睛,走著走著就跪下去了。這時戴黎民從後方跑過來,輕輕巧巧的把他拎起來扯到了背上。目光向前掃到唐安琪,他微微一笑,又擠了一下眼睛。
唐安琪總覺著他這人討厭歸討厭,但對自己是發自內心的愛,所以漸漸的就恨不起來了。得意洋洋的扭開臉,他滿面春風的迎向了正主:“侯司令,歡迎歡迎,一路辛苦了吧?在下是敝縣的保安團長,聽說司令要在這裡下車,滿心歡喜,故而在此恭迎大駕。”
侯司令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他,彷彿十分詫異:“你是保安團長?”
唐安琪一點頭:“是啊。”
侯司令公然在他臉上掐了一把,手勁很重:“怎麼像個唱戲的小角兒?”
唐安琪沒生氣,因為生氣也沒辦法,還是得受著,所以乾脆把葷話當成玩笑聽:“嗨喲,要是您侯司令肯捧我,那我怎麼著也得是個大角兒!”
侯司令把表外甥忘卻了,哈哈大笑:“這小團長,挺有意思啊!”
唐安琪開動腦筋,想要做一名活潑的馬屁精:“司令您坐了大半天的火車,怪無聊的,如今總算腳踏實地了,我還不給您添個樂兒?”
話音落下,他捫心自問,覺得自己這湊趣湊的也算挺不要臉的了,就算最後沒把侯司令哄開心,那虞師爺也不能多批評我。
侯司令嘻嘻一笑,嘴咧了老大。
侯司令先在長安縣肥吃海喝了一頓,然後陳蓋世把這位大人物請到自家宅中,找來本縣花魁陪著侯司令玩笑消遣。侯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