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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對方身處險境,也一樣朝不保夕。
所以每天清晨起來,他都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盛夏時節,天熱的好像要下火,可他坐在廂房屋子裡,身上卻也不大出汗。
他這是提前給自己穿戴好了,一旦橫死,屍體看著也不寒磣。
小毛子還有精力在院內亂逛。院牆左右都有住家,家裡都有孩子。他聽著左鄰右舍傳出來的歡聲笑語,權當是個消遣,不過也是心不在焉,因為正在痛恨金含章。
金含章前兩天給了唐安琪一粒烈性毒藥——毒藥做成了紐扣的樣子,乍一看無論如何不像藥丸藥片。毒藥的作用不言而明,所以小毛子很憋氣,覺得金含章這是卸磨殺驢。
頂著一頭熱汗回到房內,他對著唐安琪說道:“少爺,要不然,咱們跑吧!”
唐安琪用細脖子挑著個腦袋,抬頭對他一笑:“我跑不動了。”
小毛子很不服氣的繼續說道:“哪怕是上小黑山當野人呢!山裡那麼多兔子狐狸野狗都餓不死,咱們兩個大活人,就能活活餓死了?!”
唐安琪沉默片刻,眼睛忽然一亮:“小毛子,你應該走。”
小毛子吃了一驚:“啊?”
唐安琪起身來回踱了幾步,隨即目光卻又黯淡下來——小毛子雖然沒有直接承擔過什麼任務,可畢竟是加入了組織,不該知道的,他都知道。這樣看來,小毛子也是不能脫身的了。
一屁股又坐回椅子上,他對著小毛子笑了笑:“沒什麼,我胡說的。”
小毛子沒有回答,快如閃電的忽然伸出了手。唐安琪眼睛一花,就見他已經把藏在自己領口的毒藥紐扣扯了下來。
他連忙想要奪回,可是小毛子把紐扣揣進褂子口袋裡,連退幾步出了房門:“我可不讓您從早到晚都帶著這玩意兒!多晦氣啊!”
唐安琪搖搖晃晃的走出去想要追他,他不敢和唐安琪撕扯,所以連連逃竄,末了躲到了牆根下,捂著口袋對唐安琪嬉皮笑臉:“我先幫您裝著還不成嗎?”
唐安琪簡直有些不耐煩了,一直走到小毛子面前:“還鬧?快點給我!”
小毛子正要說話,哪知未等他開口,忽聽前院“咣”的一聲巨響,竟是有人踹門的動靜。眼神在唐安琪身上頓了一下,他隨即不假思索的上前扯住對方,然後猛然咬牙運力,把唐安琪從牆頭上扔了出去!
隔壁一陣雞飛狗跳,想必是唐安琪砸了鄰家的什物。小毛子快步走向前方,迎面就見院門洞開,一對荷槍實彈的日本士兵已然衝了進來。
“金含章呢?!”有人在用中國話大聲喝問。
小毛子站在原地,任由對方把自己五花大綁的捆了起來。所有房門都被撞開了,有人從金含章的屋子裡搜出了一部電臺。幾名便衣特務對小毛子從頭摸到腳,最後從他的褂子口袋裡,捏出了那枚釦子。
特務們相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獰笑了。
整條衚衕都被封鎖起來了,金宅的鄰居、以及鄰居的鄰居,都被日本士兵從家中趕了出來。唐安琪站在一群男女老少之中,眼看著小毛子被日本士兵用刺刀抵住後心,一路押進了軍車裡面。小毛子昂頭在眾人面前走過去,在經過唐安琪時,他一眼不斜,直直的只看前方。
這是唐安琪最後一次見到小毛子。
金含章杳無蹤影,日偽特務對金含章這一支的組織詳情也不瞭解,不過憑著那枚特製紐扣,他們確定了小毛子的身份。
除了小毛子之外,衚衕裡面的成年男女也都被一起逮去了憲兵大隊。金含章在這條衚衕裡住了這麼久,別說人了,就連這衚衕裡的雞鴨貓狗都有嫌疑,全都不能輕易放過。
大卡車把這些人分批的運了走,烈日如火,卡車後鬥被炙烤的宛如鍋底。唐安琪心如死灰的蹲在上面,知道自己這一輩子算是要結束了。
旁邊擠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媳婦,唐安琪方才從天而降,壓塌了她家的雞棚。趁著車尾憲兵走神,她壓低聲音說道:“哎,你就算我孃家弟弟。”
唐安琪低低應了一聲,然後抬起頭來,越過眾人的頭頂向外眺望。街上很空曠,因為路口架了路障,全城都在進行著大搜查。刺目陽光曬得他頭暈,他終於力不能支了,蜷成一團低下了頭。
一顆心忽然輕鬆柔軟起來,他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少年時代。閉上眼睛陷入黑暗之中,他無聲的喚道:“爸爸,媽媽。”
戴黎民站在街角,正在等著封鎖解除。津津有味的舔著一隻蛋卷冰激凌,他眼看著一輛滿載百姓的大卡車透過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