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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時火光沖天、黑煙蔽空,焦糊之味,傳之十數里。倪二望著那廢墟黑煙,心中好痛。
那日賈芸在花廠巡視,入一大暖窖,窖裡養的皆是提早催開的牡丹、芍藥,除可挖出裝盆出售,切花送往廟會亦可熱銷。他正沿那花畦朝深處檢視,忽然左肩上落上一隻手,這一驚不小,扭過頭,又一隻手捂住他的嘴,不令他高聲,定睛一看,不是別人,竟是倪二,因道:“老二,你唬我作甚?怎的藏在了我這窖裡?你那大青騾子栓在了何處?”又見那倪二灰頭土臉,衣袖上還有滲出的血斑,心裡便如鼓槌來敲,再壓低嗓音,問道:“你敢是犯事了?你那闊公子哥兒們,姓馮的那位,畫影圖形懸在各城門內外,你莫跟他是一案。那可是潑大逆案啊!”
倪二就問:“那畫影圖形還有誰?可有我在內?”
賈芸道:“沒有你。還有個陳什麼公子,一個叫抱琴的宮女,估摸是在禁內犯的事兒,人家三個都有來頭,你一個西廊下的潑皮,想有個圖形跟人家掛到一起,美的你哩!”
倪二聽了籲口氣笑道:“可不如此!咱們就是犯事兒,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他們那樣的大事兒,素來也沒有你我這等白衣平民的份兒!實跟你說吧,我是到口外幫王短腿盜馬去了,沒想到大意失手,還被人叉傷了胳膊,狼狽逃至你處,翻牆進來的。”
賈芸道:“這又奇了。聽說那王短腿早不販馬,去當獄卒了,怎的還到口外去胡鬧,又勾上你?再者這種事兒,逃脫就是逃脫,誰會追你到這地方來?你就從正門大搖大擺進來不齊了,又翻牆進窖的捉什麼迷藏?”
倪二笑道:“我這模樣,你見了不怪,你那媳婦見了豈不驚驚咋咋起來?”
賈芸道:“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若說遇事驚驚咋咋,倒多半是我,我那媳婦卻向來鎮定,焦雷炸來,跟不多眨,如今養了個胖小子,更加不知驚慌為何物!”
倪二拍拍腦門道:“我竟忘了,早該賀你生下貴子!改日補禮吧。”
賈芸笑道:“又何必見外?快跟我去沐浴更衣敷藥療傷是正理!”
倪二道:“因此事大丟臉面,我想在你處把傷養好再進城回家,如何?”
賈芸道:“老二,我家就是你家,你願住多久住多久,我得便去西廊下告訴你家一聲就是。”
倪二道:“你若去告訴,那我不如自己回家。你知我素來不怎麼著家的,媳婦閨女早慣了。”
賈芸道:“也是。”就帶那倪二出花窖去正房那邊。
那賈雨村與裘良未能捕獲馮紫英等,裘良也未與賈雨村商量,就從死牢裡提出二男一女,以馮紫英、陳也俊、抱琴的名義斬了,佈告各方,宣示太平。城裡茶樓酒肆,依舊熱鬧非凡,街巷裡提籃賣芍藥花的,吆喝聲甜。無人敢在茶樓酒肆談論逆案,就是深巷小戶,竊竊私議的也不多見。城外鄉村野店,漸有斗膽議論朝政者;再遠,如鄞溟縣酒譽裡,則有那放肆之徒,居然藉著酒勁兒,胡亂議論起來。
那冷子興攜周氏,就隱匿於這鄞溟縣,那日在酒樓上倚窗獨飲,聽旁桌那邊幾個商販恣意談論。有個道:“你們那裡知道,此次聖上春彌,竟有大故事在裡頭!那六宮都太監圖謀不軌,被聖上一刀兩斷了!”
另一個道:“那元妃娘娘的貼身宮女叫抱琴的,跟那夏太監有一腿,事發後逃走,有畫影圖形緝拿!”
再一個就笑:“太監腿下設那玩意兒,宮女如何跟他快活?”
有個又道:“你們懂得什麼!原是那北靜王要篡位,畫影圖形緝拿的那兩個公子,皆是擁北王的!”
底下也分不清是那位在駁那位,那位在跟那位抬槓,總之他們拿那話茬下酒,越聊越歡。冷於興側耳傾聽,雖知其中謠言居多,亦可從中捕捉若干真相,那正是他亟待知曉的。一個說:“確是出了大逆案。前兩天,那史家,原有兩個侯,削了爵,且關起門來逍遙,等候枯木逢春,那知聖上下旨,將兩處皆抄家流放,更慘的是他們那侄女兒叫什麼雲的,嫁了個姓衛的,說是叛賊,連夜給薅走了,那衛宅更被抄了個底兒朝天。”
一個道:“叫不是真的,跟那史家有關係的,王子騰他們家,也是抄家。還有神武將軍馮家、錦鄉伯韓家、梅翰林家,也給抄了。”
一個道:“更有那寧國府、榮國府,這回連根拔了。府裡的人直抄家的錦衣軍衝進去,才明白他們那元妃娘娘早嗝兒屁了!聖上真是摧枯拉朽,雷霆萬鈞!”
一個問:“榮國府兩個主兒,大老爺賈赦早就褫爵枷號,二老爺賈政也早聽說交忠順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