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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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罵她是妓女,她住的房子不時遭人丟擲雞蛋,幹掉的蛋黃黏在門窗玻璃上,擋住了窗外風景。
洛夫特斯依然毫不畏懼,她在短時間內樹敵眾多,卻也贏得了支援與名聲。遭受指控的父母來函道謝,經歷創傷的倖存者來信痛罵,信件堆滿了她的辦公室。洛夫特斯繼續研究。她開始思索,既然能將虛構的受創記憶植入被試的印象,杜撰的犯罪記憶是否也能如法炮製呢?在檢驗這項假設的實驗還未設計完成的時候,就發生了一件眾所矚目的案件。
可怕的記憶,它就像迫害女巫
華盛頓州奧林匹亞市,樹木終年青翠,田野一望無際。41歲的基督徒保羅和兩個女兒住在這裡。有一天,保羅的女兒突然想起,某次宗教靜修期間,父親心生邪念,兩人慘遭父親侵害。保羅在狹窄的房間裡接受訊問,長達數小時之久,警員一再逼問:“一定是你,對吧?”警員邊問邊靠近,保羅幾乎可以清楚感受到他說話時的呼吸。保羅只是個平凡的中年男子,怎堪如此嚴詞威嚇。警員又不斷對他說:“你一定做過,你女兒是不會說謊的。”一連幾天不能睡覺,以咖啡提神,連番的訊問。
保羅努力苦撐,手緊抓著桌沿,大聲呼喊:“上帝,慈悲的上帝,請幫助我!”幾天來的冗長訊問和警官繪聲繪色的述說,終於讓保羅說出,他想起來了。一開始他還語帶遲疑,口中還唸唸有詞:“上帝,親愛的上帝!”接著他說,他的記憶開始恢復了。就在偵訊室裡,保羅首度承認強暴了兩個女兒。他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了,還提到自己參與邪教長達十多年。想像突然化為事實,儀式過程都歷歷在目。他邊講邊哭,最後判刑入獄。
洛夫特斯得知保羅的案件及其接受訊問的情形後,覺得事有蹊蹺,應該深入探究。於是她聯絡友人,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社會學家與教派研究專家奧夫希(Richard Ofshe)。奧夫希曾去監獄探視過保羅,他和洛夫特斯都是研究暗示的專家,都努力揭露過許多看似真實的虛假事件。奧夫希告訴保羅,他的兒子和女兒指控,曾被迫在他面前性交。保羅瞪大眼睛,說:“我對這件事沒有印象。”他一開始就這麼說。奧夫希說:“試著回想看看,想像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他叫保羅回牢房。奧夫希隨即離開。
兩天後,奧夫希再度前來探視保羅。到此為止,整個過程都和洛夫特斯“購物中心迷路”的實驗情境如出一轍:先給予暗示,等候一兩天。此時保羅已經根據奧夫希捏造的事件寫出了一整篇自白。保羅不僅承認曾強迫兒女當著他的面性交,連房間顏色、又興奮又害怕的心情等細節都進行了詳盡描述。奧夫希與洛夫特斯在法庭上提出這些例證,質疑保羅曾遭人誤導,才承認犯下這些罪行。他太容易受影響,所以什麼事都招認。事實上,他們後來告訴保羅,奧夫希所言純屬虛構,保羅也推翻了先前信以為真的記憶,但為時晚矣,他已經在獄中度過了多年,只因為想像力太豐富。
洛夫特斯從保羅的案件中得知,人類無中生有的傾向相當強烈且影響廣泛,甚至可以凌駕於自我保護的本能之上。→¤炫··書·¤·網←我們捏造故事不全是為了幫自己洗脫罪名,而是一種必然的反應或是難以抗拒的慾望讓我們不計代價地這樣做。我們渴望獲得社會認可,所以採取某種說法,甚至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因此成為罪人。
洛夫特斯睡得越來越少。她的論點逐漸完備成形,證據益發充分。她在一篇文章中寫道:“只要一點兒暗示,便可創造出虛假的記憶,這些暗示可能來自你所信賴的家人,也可能是他人的謊言,或是你的心理醫生……我們可以植入虛假的記憶,卻無法斷定這段受性侵害的兒時記憶是否屬實。記憶可以輕易扭曲編造,因此對於自我探索之類的書籍或某些治療師提出的若干建議,我們應該審慎看待。”這段話實在隱晦難解。不過,洛夫特斯稍後的另一篇文章則更直截了當:“我們身處一個詭異危險的世界,排斥異己,無所不用其極,簡直是當年迫害女巫的翻版。”
洛夫特斯開始學射擊,至今還把射擊要領與靶紙貼在書桌前。1996年她接受《今日心理學》(Psychology Today)採訪時,曾兩度落淚。她不改平日的誇張詼諧,暢談事實與想像間的模糊界限。她是堅持信念還是偏執極端,是情感豐富還是誇張做作,我們很難分辨。洛夫特斯說:“這和迫害女巫沒有兩樣。”然而這個比喻並不恰當,不僅沒能強調時代背景,更凸顯她的緊張不安。洛夫特斯似乎忘了,迫害女巫本質上就是對女性的侵害。記憶還是很重要的。
和洛夫特斯談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