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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還等到什麼時候呢。我都快三十歲了,難道不成去把這孩子做了他!苦也要熬,難也要熬,都是熬過來的。人一輩子就這麼回事,沒個容易那麼一說。”聽她說“這孩子”的時候,我心裡也泛起一陣溫柔,彷彿一個赤裸的胖大小子的影子在眼前一閃。
晚上我感到心神不定,想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情的意義,又怕思文看出我有心事的樣子。我拿了教科書說:“我到樓下客廳裡去看。”把書翻了幾下,就那樣開啟了捧著下樓去了。下了樓我把一張沙發移動一下,背對了樓梯坐了,又把書攤了放在膝上。我坐在那裡心裡亂七八糟,一會想會有個孩子了,加拿大公民,又完成一件事;一會又想這一來跟思文的關係就板上釘釘再也無法改變,要她改變現在的性格幾乎不可能,一輩子感情生活就這樣沒希望了,怎麼甘心!我心裡還萌發著一種新的期望呢。想過來想過去總想不清楚,在心裡對自己發狠說:“想什麼想呢,想!想也罷不想也罷,你想他生下來他會生,不想也會生,想不想都是一樣,想也是空想了,乾脆別想!”這樣想了心中一陣輕鬆,用力合上書站起來準備上樓去。書合上時“叭”地一響,一瞬間我忽然感到一種沮喪,腳再不敢邁動,彷彿跨一步就是作了一個無可挽回的決定。我站在那裡呼吸緊張,胸口感到了巨大的壓迫感,漸漸的沮喪變成了恐慌和絕望。我喉嚨裡哼著“怎麼得了怎麼得了”,聲音含糊,只有我自己能懂得那聲音的意義。這樣哼著我又頹喪地坐下去,這時心裡已經明白,這件事對自己是一個確定的打擊。
第二天我騎單車搭了思文去了醫院。我對自己心中的陰冷感到害怕,可又沒有辦法很自然地做出興奮的樣子。我那愁苦的心情一定被她看出來了,她說:“難道你真的怕到這樣的程度,我一個女人還不怕呢!孕是我懷,生是我生,你實在要怕還有幾個月呢。”我放寬了心,象是被她說中了心事,做出愁苦的臉說:“我真的怕,真的生下來怎麼辦,自己也顧不過來呢。”我不會扮演一個假面的角色,內心的高傲也使我不屑於這樣去做。現在勉強做著,自己也覺得不自然,心裡也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反抗。幸好思文轉了身去問護士小姐什麼問題,沒有注意我的表情。
在服務檯我們交了社會保險卡和醫療保險卡,領一張卡片填了。護士叫我們等著。為了掩飾自己不安的神態,我拿了桌上的《TIMES》來看。上面報道蘇聯的亞美尼亞和亞塞拜然發生大規模衝突,這對戈爾巴喬夫民主化程序是個巨大考驗。又有麥當娜在多倫多演出,全城轟動。我想著現在在多倫多的話,說不定有機會一睹麥當娜的風采,但還沒想得太明白又否定了,門票起碼幾百元一張,我進得去嗎?正胡思亂想,護士叫她,思文就進去了。我想跟進去,護士微笑著揚手擋住了我。我不斷地來回踱著,腳根本停不下來。心裡祈禱著,希望此事非真,又是一場虛驚。又想著當年母親懷了我去看醫生,父親的心情不知如何?這時候我對自己的心看得特別清楚,甚至覺得,如果沒有這個事實,自己和思文的分手已成定局。這樣想著我更加感到了這個事實對我的殘酷性。在內心我並不是一個硬心腸的人,我很怕傷害了別人,哪怕無意中給了別人輕微的傷害,我會感到非常不安,這種不安可能還會持續很久,我甚至沒有力量去拒絕別人的意願。
#炫#但是這一次,天啊,我真的沒有辦法!如果這個念頭對思文是殘忍的,那麼也請上帝原諒我在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我在走道里來回地走著,心被撕成了碎片。這一刻與思文分手的願望是這樣強烈,簡直在這一瞬間成為了鐵一樣的決心。我這時覺得痛苦絕對不只是一種精神感受,也一定是一種肉體的感受,不然它為什麼這樣具體到可以觸控,使我的心如此沉重?我不能解釋這時自己這種願望為什麼會這樣強烈,以至對於錢的願望也變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了。我感到了害怕,我想在心裡向自己證明,這不過是一時的衝動,是由於要接受一個新的事實而激發出來的過分恐懼,由於人的那種難以實現的意願就更加強烈的可悲天性。但這種證明不幸卻是乏力的,內心的呼聲是那樣清晰強烈無可迴避。我覺得過一會如果這個事實得到最後的證明,我這一生就再也沒有幸福可言。
#書#這時思文從診室裡出來說:“醫生叫你。”我從她臉上看出,懷孕的事已經確證。我心往下一沉,馬上又恢復了冷靜,反而有了一種痛苦的頂點已經度過的輕鬆。醫生是一箇中年男人,他笑容滿面向我祝賀,我也微笑著點頭回應。他的話我聽不明白,知道是在吩咐做丈夫的要注意什麼。出了門思文問:“醫生說的你都聽懂沒有?”我說:“